过了半夜,晚风越来越大,吹得窗子呼呼地响,也吹得她衣衫飞舞。
她利诱地看着他,利诱于他晓得她常做恶梦,也利诱于他为甚么要呈现在兰侯府,另有他和浣泠究竟是甚么干系,这些题目她很想问,又一时没法问出口。
“你与浣泠,但是至心相待吗?”如果是,她会帮他,帮浣泠。
汇集了满满一壶晨露,他收剑,回身,轻纵,飘然落于她的身前。不似初见那日一袭深沉的黑衣,本日的他,身着青色软缎长衫,腰间竖着茶青色的腰带,青玉装点,还配了扇坠和玢带。乌黑的发用黑簪竖起,倒是多了几分清俊儒雅之气。
涣沙自梦中蓦地惊醒,下认识摸着身边的被子,视野到处搜索着,仿佛想要找点甚么。
他的身影立即愣住,转过身。棱角清楚的侧脸被几缕碎发轻遮住,风吹起他束发的绸缎,与黑夜胶葛在一起,仅仅是一个回眸的眼神,墨玉似得瞳孔透暴露的和顺便足以让人沉湎。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和顺,她明知有些话过于冒昧,她还是说出来。
“我……她……我和她真的很像吗?”这人间真有如此设想的两小我,能够让从小长到大的亲哥哥认错。
“宇文楚天。”她一急,喊出了他的名字。
可宇文楚天却他始终淡离是非清净,回绝统统访客。饮食起居均在西厢的别院,寸步不离。上午他单独练功,午后他品茶读书,傍晚一人独坐在院子里吹着竹笛,笛声清扬悠远,却模糊透着一种诀别的哀痛,她常常会听得出神,几近忘了身在那边。
他从树下一步步走近她,青白的月色下,她看清了他的脸,又是宇文楚天。
他垂首望着清茶,茶水氤氲着的热气,逐步恍惚了他的面庞。“这茶是我为你筹办的。”
“不错,”宇文楚天深深看她一眼,眼神中摄魂的光芒仿佛能将人看破普通。“多年前,小尘因受了惊吓没法安睡,我翻遍医术,终配出这安神茶的方剂,每日凌晨取竹叶上的露水为她泡茶。”
接着……
“我不是在练功,是在泡茶,上好的明前龙井,有兴趣尝尝吗?”
以是日子久了,她也风俗了,风俗了孤寂的半夜有一盏灯彻夜不熄,风俗每天凌晨醒来,推开窗子,瞥见一袭清冷的人影在竹林中若隐若现,清寒的剑光划出美好的弧光,风俗了在残暴的落日中,宁神聆听那曲哀婉动听的笛声……
“早晨风大,关上窗子吧,免得着凉。”宇文楚天又转返来,为她合上窗子,将她与内里的天下隔开。
“对不起……我不晓得她……”
“……”他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