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便微微垂眼,往前走了几步,方立定笑道:“二舅母来了,我正想去问个好呢。”
“里外都被把持了去,又说着要卖了哥儿我实在不敢离了去。”平儿哭泣着将拜托刘姥姥一事说罢又道:“幸而姥姥竟用心极力,寻了林女人,将我们抢了出去,连着大姐儿也寻返来了。奶奶,是我对不住”
凤姐也明白她的心机,天然只要谢的。两人说了半晌话,黛玉方辞了去,又考虑半晌,到底往李纨处走了一回。李纨也自有一处小院,传闻黛玉来了,她忙出门相迎。
“mm虽是一片美意,太太一定中意。”李纨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目光远远得仿佛隔了很多工夫:“如果能说通,我如何不肯意。只太太一心要留在家中教诲,不肯令人削发门半步。老太太原受了很多惊吓,现在正养神放心,更加不能轰动。我实在没法,方说了两句话。那话虽不好听,倒是至心,既是出了口,我便不能退后半步不然,今后兰哥儿如何办?”
平儿低头落泪,半日说不出话来。
“mm来了。”李纨自入屋中,便将素云打发下去,亲捧了一盏茶与黛玉,柔声道:“但是听了甚么话未曾?”
“大嫂子这话更加奇了,这不能两字,又是从何说来?”黛玉从凤姐处略听了两句,又想着昔日情境,约莫猜出这事必与贾兰干系匪浅。旁的甚么,寡居的李纨总能忍的:“我过来只往各处略坐一坐,不过是唯恐有甚么不周的处所,竟悄悄补上来罢了。并不知究竟出了甚么事。”
黛玉沉默了半晌,一时说不的话来。她与李纨虽来往不甚多,也晓得这大嫂子虽公道平和,却实有些冷意的。可想到旧年在贾府的各种,又有旧年李纨手札相托寻西席一事,她也不免有些戚戚之心,暗叹很久,方轻握住杯盏,叹道:“究竟礼数端方在那边,大嫂子且细想,若老太太、太太不肯,兰哥儿纵有了出息,彼时闹出个不孝的名儿,也是无用。总要一家子和和蔼气,有个主张,方才是事理。”
她说得逼真,黛玉又知这话不假,当即竟有些沉默。好半晌畴昔,她方微微一叹,道:“大嫂子,这军中到底要细心,兰哥儿且如何舍得?倒不如我去寻一处好书院,且去那边。再过二三年,瞧着兰哥儿的情意如何?旁的不说,我们天然都会留意的。”
黛玉原晓得李纨脾气,这会儿也是心中一惊,又瞧着她神情温馨,不见半分犹疑,到了舌尖的话也不由咽了下去,口里只得应对一声,情知这事本身怕是不必插手了。
凤姐原是个夺目不过的人,瞧着这场景天然觉出不对来,当即双眉一皱道:“竟有甚么事不成?”平儿便哭着将巧姐被卖一件事道明。黛玉方晓得,本来王子腾夫人病重也是因王仁烂赌,又变卖财产物什。而他背面发卖巧姐不说乃至另有卖了长生的心机。
当今贾兰一出来,她便成心筹措起来。未曾想王夫人却执意不肯,需求留下贾兰从文。这也还罢了,李纨心想罪官以后,虽说举业艰巨,可好歹这么些年,攻读两年,得个生员再去参军,也未为不成总瞧一瞧情势再定,到底军中凶恶,总不如举业安稳。
李纨听是如此,虽心中并不坚信,到底还是将启事细细道来。本来,自从贾家事败以后,李纨考虑数日,便觉贾兰从文恐难以出头,又想着贾家到底有些旧年的情面在军中,若今后出身,前程竟比举业轻易很多。这话她也是去信问过兄弟,已是细细参详明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