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侧瞧着,视线微微一垂,口中不言,只往边上挪了一点儿。
“旁日里没个辩白,原是让她抢白了去,说不得甚么,今儿倒是端庄儿的有了人证的,你还强辩?说来这还是为着你家女人,原你该谢我的,现在反倒提及我来,可见这天道也是不公。”纤儿在侧忙也接了口,又故作哀痛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女人……”春纤瞧了四周一眼,却没接着说话。
春纤见着如此,便走到黛玉身边,悄悄儿将前头听到的话捡些紧急的说道了一回。
春纤都能细细考虑到了这里。王夫报酬元春之母,一片怜女之心无从诉,尽数放在探亲别墅这一件事上,只盼能尽善尽美,偏天不从人愿。由此,她日夜不宁,早已细细考虑了数日,此时听得底下的来报,心内再三揣摩,毕竟起家往梨香院而去。
他生就一副好样貌,面如秋月,眼如点漆,此时一身大红锦袍,又是含笑而来,更加显出一派繁华风骚之态。
她小小的人儿,偏做出这般模样,世人不由的一笑。春纤虽也普通,眼中却有些幽深,只做随便状,道:“罢了罢了,只随你浑说。便是真的与我们女人清算的,那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最是划一不过的,还要如何清算?原也轻省的。难不成,还要搬到另一处不成?”
春纤本存了一点狐疑,成心过来刺探的,谁承想这纤儿一张口,却透出内里的大文章来。她心下一惊,面上还是带着几分责怪,只也寻了条脚凳坐下,又笑道:“这话也就说与旁人听罢了,却拿来哄我?我也在老太太身边几年,从未听得库房还得如何里里外外清算,那夙来都是放的整齐的,还要如何清算?”
“可见也是故意了。”贾母听得这话,也是点头,随便道:“原我还感觉常家到底与你远了些,现在瞧着倒还罢了,往厥后往走动倒也无妨。虽说我老了,你舅母她们也不大出门,这些干系却不好断了的。”
贾母见着,便令好生搀扶着归去安息,只叮咛道:“晚餐也不必过来,好生歇一歇,只在屋子里用饭便是了。”黛玉一一应下,果然早晨便没再过来,及等翌日,才是与贾母这里见了一回。而后几日,亦是如此,mm与三春并宝钗宝玉等谈笑几句她便归去,安闲屋子里寻了一本书卷翻看。
春纤便取了几根络子,想了想,就拿了两个平日做的荷包,方才一起到了贾母屋子里,寻到芳草这里――她们且坐在那边做点子针线活儿呢。她笑盈盈地走了畴昔,将那络子与了纤儿,因又道:“这东西早好了,我忘了,偏你也忘了不成?倒是还得我送过来。”
谁知春纤这么一说,芳草倒是应道:“恰是呢。我暗里里想着,必然是那一处库房大些,恰好放采买探亲别院的东西,日掉队出也便利些。你们女人的东西只那么一放就成,今后再不得非常搬动,便散到二三处库房,也就罢了,反正有票据在呢。”
背面却没再说了。
黛玉面色倏然一白,却没说话。端庄的事理还是那样儿,这些上面她原说不得话,做不得主的,便想着鱼死网破,到时候网一定破,鱼却必不得甚么好的。再者,这到底是她端庄的舅家,如果真真闹起来,她又能有甚么脸面呢?
黛玉忙是应下,只又说了半日话,她便稍有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