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旁瞧着如此,唇角微微一抿,倒是没作声儿。及等背面事儿平复,黛玉也不睬会,第二日却听得史湘云来了,转头且与春纤道:“倒是你所料不差,可真真能做个神仙了。”
黛玉嘴里虽是没甚么滋味,却还用了,只又道:“你们夙来也不是那等健壮身子,也且吃点子热汤羹来,省的明日里难受。”春纤与紫鹃俱是应了,又服侍着她先睡下,方才去外头吃了一碗姜汤,又用了点子糕点,才是洗漱睡下。
心内所想,却非全然如此。
黛玉听得她这么一说,似有些内幕,不免放下书卷,一面端起茶吃了一口,因道:“好好儿的,如何提及这些来?表哥也是爱书的,只是四书五经这些倒是不喜,也是那些文章可恼,倒是失之灵性,倒有些机器的意义。”
有了这等考虑,黛玉瞧着宝玉虽是灵性,也很有些相投的念想,却毕竟感觉他为外祖母等疼宠过火,竟还是孩子普通了。
不然,岂不是白白孤负了父母长辈一片心疼!亦不能于今后不能护佑本身所尊所爱!
黛玉这么听了一回,倒也明白过来,只不过贤惠大抵四个字罢了。但如许的话,却不好用在袭人这般的身上,再有,晴雯心内虽好,吵嘴倒是锋利,便掩过这话不提,手指划过鬓角,道:“原生得大家脾气分歧罢了,你也不必多想,只好好儿在这里呆几年,过了些年,谁又晓得又是如何一个记过?何必挂念。”这恰是她心内所想,宝玉不过是她一个表哥罢了,虽那袭人有辖制之意,但原是他屋子里的事,她天然不好多说的,不过此时劝晴雯两句罢了。
人生活着,老是有所弃取,又有承担两字,倒是紧急。当年父亲为本身诸般筹划,耗经心力,由此而来,本身等为人后代,自也能如此。
黛玉虽在这府里二三年,也是经心的,模糊约约听过晴雯两三句话,却不甚清楚,此时见着她这么一个模样,便晓得内里有些景况,忙就问道:“我平日也听过两句,却不晓得究竟如何。我们常日里也处得好,总与你想一想才是。”
宝玉房中,前些光阴去了一个媚人,原是嫁与外头一户人家,家有恒产,也可谓充足,内里便更加只一个袭人做主,次又有麝月等几个。晴雯虽也是老太太与的,又生得极姣美,脾气利落,却总避退着,瞧着竟像是想着去外头的。本来黛玉只做她早有筹算,不想现下听来,竟不是如许,不免有些挂怀。
宝玉却无此等考虑,见着黛玉含笑,宝钗笑嘲,倒是放下旁的担忧,也是一道寻出话来笑闹。正自嬉笑畅怀,外头却似有些叫唤喧闹之声。黛玉原在窗下,侧耳细谛听了两声,却似李嬷嬷的声儿,当即想起先前晴雯之言,眉头一皱,且与宝玉道:“好似是李嬷嬷的声儿,今儿早上晴雯过来,说及你们屋子里的事,仿佛昨日里已是闹了一场。今儿又是如此,可见李嬷嬷也是老了,竟不似昔日明白。”
“女人,今儿便早些睡吧,原是忙了一日,只怕身子受不住呢。”春纤说着这话,早已打发小丫环到厨下取了一盅燕窝粥来,且与黛玉加添一二。
这倒是正理。
却不想,这日晴雯竟个过来寻春纤,因见着黛玉正靠在榻上翻书,她不免笑着道:“如果宝二爷也似女人这般,只怕老爷那边省了很多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