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黛玉她虽是故意,却也实在料不到,顾茜闻说做亲结婚这一件事,竟立时点头:“嫂嫂一片美意为我,我是深知的。可依着我本心说来,却这有一句话――实不肯意的。”
顾茜悄悄一叹,又不知从何提及。
她本不是生于斯善于斯,从小一应看法便是生在另一种泥土以内。就是阿谁天下,也不知从何寻那么一小我,能知心知意,同心同德。何况是这个天下?
“这个倒是你想差了,我与子盛商讨,如有合宜的,尽管荐与二娘舅便是,道是须得他弃取就是。”黛玉倒是心机详确的,又有李纨手札当中言语,早已想到这里,此时说来,也是缓缓如清风拂面:“到时候,老太太、太太那儿自有娘舅区处,也免得大嫂子因着寡居,不好言语。至如旁的,想来她也是早有筹办,心内稀有的。再有,这事儿若成,宝玉总有老太太,环哥儿兰哥儿有个先生催促学业,总算来也是一件功德。”
顾茂半日未曾言语,好久才道:“哪是我要强扭过来,原是世情使然,由不得人不留意在乎。我只要一个mm,天然想要为她考量全面,与她平生安乐的。”黛玉原是两端皆明白的,这会儿也只得道:“既如此,你留意在乎在外,我也留意在乎于内,且先瞧个一年半载。或许,她到时候竟渐渐转圜过来,也是一定。”
但是,待得顾茂返来,用饭叙话以后,各个归房,黛玉便屏退丫环婆子等,悄声将本日一做事体细细道来。头前李纨所托的两件事,虽是事出俄然,倒也是常有的,顾茂想着到底是亲戚,也有不幸可悯之处,因此点头应许:“既是拜托与你,又不是难堪的事,我理一理便是。”
但是,等黛玉说及顾茜各种言语,他便变了色彩:“mm当真如此说?她、她竟是这么个主张!”黛玉因叹道:“子盛,若不是她至心实意如此,我再不必忧心的。依着我看来,她已有几分斩钉截铁的心志,你若要强扭过来,怕是不能。”
“龙生九子,各有分歧,何况世人?哪儿能都从一处算来?论起来,天生本性,父母教养,世道经历,各种繁复不一,方有这千百个分歧的人。偏这世道艰巨,又有各种端方礼数,需求人一个模型出来,竟叫人生厌。”黛玉提及这些,便有些神采恹恹,声量也更加寒微:“若能承担一家子,当然是好的,如果不能,莫非竟逼着不成?那到了头,究竟是为这么小我,还是为这么个依托?”
黛玉怔忪半晌,便道:“常日里我与你言语,便觉有些非常,竟不是平常女孩儿的心机襟怀。那会儿也只说是经历见地分歧,方另有一番心机。但是,便是如此,我也千万猜想不到,你竟是这么个主张!”
那婆子点头道:“大奶奶只说问奶奶女人们好,便使我送这手札并那两匣子点心,道是尝个鲜儿,并无旁话。”黛玉点一点头,方将手札拆开细看。
只看了几行字,黛玉便眉间微蹙,悄悄咦了一声,却并不言语,只将手札看罢,方令人取来笔墨纸砚,回了一封信,令那婆子带归去:“代我问嫂子并兰儿好。”那婆子承诺一声,便归去了。
紫鹃从旁瞧着有些非常,便笑着将一盏茶端过来,又道:“奶奶,大奶奶平日安省的,今儿如何令人过来?”黛玉端起茶盏悄悄啜饮一口,便搁在边上:“再是安省,也有牵肠挂肚的事。”说着,她瞧着四周也无旁人,便低声将事儿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