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们现在在家里说又有甚么用?且先将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压下来,才是端庄!”贾母却偶然理睬这些,开口先紧着大事:“各家亲眷世交那边,也须得走动走动,说道说道。虽说那梅家不是京中一等人家,也没占住事理,可女人家名声要紧,我们贾家的名声要紧,必得早早措置了才是。”
薛蝌见着他来,便是满腹愁绪也收了起来,又忙让座,唤小二来重新置酒置菜。那张铭益也是晓得薛家之事,这会儿见他这模样,另有甚么不明白的,当即也叹道:“这酒入愁肠愁更愁,薛兄现在万事艰巨的时候,须得细心才是。”
马寅往宝玉面上一看,见他已是有些急了,又好了数年,平日晓得贰心疼女孩儿家的,便也不觉得意,口里漫声道:“这梅家还能如何,不过如薛家所惧那般作践人家女人名声罢了。既如此,薛家上上策便是先紧着寻一门好亲。彼时梅家说甚么,自有将来夫家拦下。只这主张好出,人家却难寻,需求知根知底知情知礼,才气拜托。”
“世兄恼得早了,依着我看,那梅家既是小人,这背面怕是没完。”那马寅原是治国公季子,头前军中效力,因小故方转回京中,原是世情上经历过的,这会儿说道起来,倒比一干公子哥更明白:“虽说那薛家断发明誓,但梅家既是动了如许的心肠,必有后着。到时候,只怕京中又能听到一桩奇事――本来头前退婚那件事,梅家竟是冤枉的,都是那薛家如何如何,方才……”说到这里,他嘲笑两声,伸手提壶与世人斟酒,一面慢条斯理着道:“依着我看,那薛家早作筹算,才是端庄。旁的不提,女人家的清誉名声,但是最紧急的,再鼓吹下去,便当真得空美玉,也要沾上泥塘。”
有了贾家出头,一干世交亲故帮衬,那梅家原是京中才起来的,又并非极得圣仇民气的,那里能抵得过。不过三两日,那梅家原就有些坏了的名声,更加污糟起来,倒真有几分臭名远扬的意义。
那冯紫英且还未说,别的一人唤作马寅的便笑道:“休说他晓得,当今满城风雨,谁个不知?都说那梅家忘恩负义,孤负了薛家诸般交谊。也是,那薛家好好儿的女人,一字儿未曾错,偏为着他们趋炎附势,哪怕摔玉断发的,也不知叫多少人说嘴,背面婚事又要难堪。不说那薛家,就是我们局外人闻声了,都是有姊妹兄弟的,能不生出几分顾恤?”
“琴女人虽受了委曲,到底未曾落到那狼虎之地。”顾茜见黛玉非常伤感,想了想,到底还是照着昔日那般安慰:“
黛玉并顾茜听了,顿时沉默下来:斯须之间又如何寻去?
只是他们却未曾推测,这些话才传了半日,薛家尚未晓得,贾家先从一干亲眷世交人家那边听到了风声,阖府高低皆是大怒。贾母气得双手颤栗,一叠声令将贾赦、贾政、贾政、贾琏并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皆叫过来:“你们竟是死的?外头那么些风声,传得沸沸扬扬,连着我这老太婆都听到了,你们倒还胡涂着,竟也不去回嘴!”
这一番话说得世人面上皆变了色彩,连声斥骂不休。
这一番话说得世人皆是色变,宝玉原是一等怜花惜玉之人,那里能听得下去,又觉里头大有道理,忙将马寅手中的酒壶夺了过来:“马兄当真敏捷,却不知这早作筹算,又是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