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等重头回到屋舍中坐下,顾茂的神采便沉了下来,眉头微皱:“mm,那碧蕊平日如何?”本来他头前并非未曾发觉碧蕊的神采行动,只顾及mm脸面,方才故作不知。此时再无旁人,他唯恐是mm因着暮年经历,一时不慎,竟被丫环利用辖制了去,便开口扣问。
向来一法通万法通,顾茂也是经历过的,一听即明,因含笑道:“你心中稀有,天然再好不过的。”由此将这事按下不提,另寻了旁事来与她分神:“头前你安设的昔日蜜斯妹,须得换一个街坊邻居了。”
那蒋昀原要说过几日告别之事,见他们一番殷切,便将这话临时压下,且先饮茶:“如此我倒可平白享一番闲情。”三人说了几句闲话,底下的丫环便用茶盘端了三盏茶来,各个送到跟前来。
谁知那多女人却咯咯笑了起来:“哎呦,我的女人,你还真当那是好人家不成?我传闻两个女儿都未曾许了人家,可这没许了人家的,如何眉头散了腰肢扭捏的?”
碧蕊浑身猛地一颤,抬开端来,两行珠泪簌簌而下:“大爷……”话音才落地,几个跑出去的婆子小厮已然扑了上来,或是那帕子堵嘴,或是将人架起来,也不顾她踢脚扭腰的挣扎,一准儿将人拖了出去。
顾茜微微垂下头不言语。
“公然如此。”顾茂见她这么个模样,便伸手握住她的手,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你我兄妹之情,圈圈之意,竟不必放在这些上头。那碧蕊心机不正,本是她的错,你若要因我忍三分,竟是为了她的不是,倒让你我兄妹各生忧愁了。再如何,你是我远亲的mm,只消未曾违了法理,再为了旁人而生隙!”
顾茜从旁听着,内心也不免与蒋昀策画起来施礼土仪等事,待得她回神过来,蒋昀正起家告别。她忙与顾茂一道送他出去,目睹着他的身影消逝在花木影中,方一道回转。
却不是旁人,恰是贾琏。
只恨顾茂却浑然不觉,平白孤负了去,引得碧蕊顿生幽怨,磨蹭了半晌,方不甘不肯退了下去。
茂弟虽未娶妻,有这么个mm临时支应府中事物,想来比头前轻易。倒是他们兄妹的婚事,须得与母亲再提一提,顾家虽有长辈,却都已是远亲,并无人主张。他们本就是通家之好,经心些也是该当的。
目睹着那户人家风骚云散,目睹着新搬进的人家纷繁扰扰,目睹着新人家与街坊邻居分送了些细点做礼儿,晴雯都只当平常事体。便那新人家是母女孤寡三人,她还与嫂子多女人说两句:“竟都是女人家,怕是要被人欺呢。”
她一下去,蒋昀就昂首看向顾茜,两人四目一对,便明白各自都瞧出了里头的道道。顾茜本就有几分愤恨,见他也看出来了,更加添了些羞惭,内心暗恨:她念着顾茂科举得中,一桩丧事在前。自家本也是做过丫环的,深知里头的不易,兼着碧蕊又是家生子,也有父母脸面,想着压一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背面与一笔银钱,或做嫁奁或做旁的,悄没声告终就好了。未曾想,几番暗中弹压,她面上消停,内里却更猖獗起来。
他说得逼真,顾茜恍忽想起父母来,心中一痛,由不得双眼微红,便有几分哽咽:“哥哥放心,我现在已是明白过来了。”
“你自来待人驯良全面,原是你的好处。”顾茂早将里头原因想清楚,听她话里犹有一二分劝和的意义,便将事理细细分辩明白:“但是世上的人,无所不有,并非驯良全面四个字能辖制的。看你措置家务,行事里宽严相济,并非不晓得这个事理,当今如此,想来是念着那碧蕊原是我送来的,又是家中陈人,便宽纵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