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听得这一句,饶是平日风雅,并不将小事放在心底,也感觉心间一刺:平日老太太待她平常,比不得宝玉黛玉也就罢了,现在宝琴才来的,她竟也不如了!究竟在老太太眼底,她又有甚么不好,竟色色都不如人?
只背面做红梅花诗的时候,黛玉方有些回过神来,一时不由暗想:这些日子总也没去妙玉那边,现在既偶然旁的,何不去她那边说说话。她自来是个明眼人,许是能明白过来,也是一定。
他一开口,黛玉那般小巧心,一听便知,反倒眉头一皱,道:“不过两句顽笑话罢了。小时候吵嚷几句,现在都大了,还能为着两句话恼了?你也太细心了些。”说罢,她便回身而去。宝玉立在那边瞧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一时倒是有些痴了,只觉风雪更加大了,倒是连着人影都瞧沉迷蒙起来。
她正想着,黛玉忽而咳嗽了一声,春纤便回过神来,忙伸手搀扶住了她,笑着道:“女人细心些。这新客来了,瞧着也都是能诗会词的,说不得过两日又得作诗来。到时候要病了,不能凑个趣儿,岂不成惜。”
宝玉却浑然不觉,只一味体贴用心,宝钗看在眼底,便更加感觉心底有些酸酸的。但是,她是个有些心机城府的,又平日晓得宝玉之心,竟还压得住。恰此时,宝琴来了,她穿戴一领大氅,金翠光辉,却不知是何物,又道是贾母与她的。世人说了一回衣裳,虎魄便自外头过来,又道贾母之意,让宝钗不要拘束了宝琴。
黛玉却不晓得她心内所想,只笑着与妙玉说两句闲话,又转头看岫烟,细细问了几句家常话儿。岫烟见她如此,内心也有几番温软,笑着一一回了。倒是妙玉见着她们如此,反倒皱眉:“你们竟也俗了,没得说这些做甚么?”
不想那湘云倒是常常拉她畴昔,到底是自小儿的情分,黛玉也不好强挣了去,却也去了蘅芜苑两回。这日,她正坐在那边与湘云宝钗说话,一时宝玉来了,她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没说甚么,只言语更少了几分。
正如她所说的普通,那宝琴生得甚美,赋性聪敏,兼着又年青心热,自幼读书识字,恰对了贾母喜斑斓聪明的女孩儿这一条。不过黛玉她们说话儿的工夫,那边小娥便笑着跑过来讲了一串儿的话,内里便有老太太喜得不得,强令太太收了琴女人做干女儿这一件。
听得这一句,紫鹃内心便稀有儿了。但是事儿还没起个头儿,黛玉又是女人,平日脸皮儿薄的,她便未曾暴露半点陈迹,只将话儿一转,说道旁的上面去。
她这么想着妙玉的表情,等回到本身屋子里,听得小娥说甚贾母成心与宝玉定下宝琴这一件过后,自个儿内心反倒有些被扰到了,暗想:那琴mm虽也好,可若提及情分、身份、嫁奁却远不如宝姐姐,便面貌脾气出挑了些,也断不至于此的。偏外祖母要传出话来,想必只是与薛家一句话――她向来不喜好宝姐姐,宁肯定下琴mm,也毫不肯选她!
两人各自微微一点头,黛玉便与妙玉笑着道:“我昨日内心一动,想着往你这里来坐一坐,不想邢mm也在,倒是一桩巧事。”妙玉便将邢岫烟与本身的缘分略提了一句,又要烹茶去。岫烟与她订交多年,也晓得她的脾气,最是个狷介孤介的。现在黛玉与她倒是言谈自如,不过一句话,妙玉便将里头原因说道出来,全不似昔日偏僻,岫烟不由内心吃惊,暗想:她竟是改了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