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迎春悄悄摇了摇贾琏的手,“先别急,先见了张思远、张思运,晓得先太太留下多少嫁奁再说。”
“还不是我们这一房人不安闲,摆布西边荣禧堂那的人诚恳端方着呢。”迎春嘲笑一声,既然王夫人另故意管着贾琏,不要他生出“走正道”的心机,那么说,王夫人还不晓得贾珠不见了?如此说来,王夫人养的下人,也不是那么诚恳端方,都瞒着贾珠的意向不跟王夫人说呢。
“嘻——”地一声,不知谁站在水塘边轻视地嗤笑出声。
“二哥?”迎春瞧贾琏蹙着眉,内心却不觉得贾琏那一句“晓得了”是虚张阵容,在她看来,贾琏是当真看削发里的乱象出在哪了,只可惜,他没胆量去管。
“问了又如何?若不是今儿个二太太提起他们两个,我一时还记不得他们的名字呢。”贾琏气恼地啐了一声,拔腿要向前去,见迎春拉着他的手,故意扒开迎春的手,“mm去歇着吧。”
贾赦拿动手在贾琏肩膀上拍了拍,“好好干,你太太你姨娘给你留下二三十万,够我们爷三在这花圃里吃用的了。”
张思远揉动手腕,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没想到二爷才想立威,就有人急着将二爷踩在脚下。”
费大师的嗫嚅说:“二爷,快领着张思运、张思远去吧……迟了,老祖宗不晓得气成甚么样呢……万一,老祖宗指责我们太太不会管束二爷,叫二爷将先大太太的嫁奁交给她管着,二爷先前许给我们的话,也不顶用了。”
“……二爷的小厮趁着角门没关,进后院跟丫头厮混去了。”张思远见贾琏左顾右盼,晓得他在找小厮,就提示了一句。
王善保推着被捆住的张思远、张思运,靠近贾琏,皮笑肉不笑地说:“二爷,老太太那边等着呢,我们这就去给老太太一个交代?”
厨房里的管事冷眼旁观,不阿谀贾琏,也不劝止他,只问:“二爷,这新端方,是只问过了老爷就好,还是先问过了老爷,还要打发人去西边问了大太太?”
张思远再次点头。
“……先给他们松绑,待我跟他们说完了话,再提。”贾琏想到二三十万,极力安静地说。
贾琏腿一软,几近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幸亏面前的书案将他挡住了。
“松绑。”贾琏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二爷,二爷!不好了,”费大师的急仓促地跑过来,紫赯色的脸颊在暗澹的红灯下一照,煞是骇人,“我们抓人时,恰撞见西边二太太陪房吴兴的儿子窜进我们院子里,跟何姨娘那的小丫头亲亲我我。我跟王大嫂子说不抓,张思运家的非要抓。现在吴兴闹到二太太那,二太太去老祖宗那说二老爷明儿个衙门里另有要紧的差事要办,偏被西边聒噪得睡不着。老太太就问,西边做甚么聒噪?二太太回了一句,老太太说‘本来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那张家人也太放肆了些,趁着大太太不在,就敢反叛。叫琏儿领着张思运、张思远来,我问问他们究竟是安了甚么心,好端端的哥儿,都叫他们教唆坏了。’”
“是。”贾琏忙回了贾赦。
“二三万?”贾琏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决计如果张思远、张思运敢再点头,就立时叫了人将他们发卖出去。
张思远道:“回二爷,是两三百万。”
“咳。”贾琏咳嗽一声,领着迎春、张思远、张思运进了书房,摸索着找到火折子点了蜡烛,先将书桌上的书籍一把抱起来,丢到里间去,随后坐在椅子上,难堪地等着张思远、张思远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