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城里,皑皑白雪覆盖着深深天井。
“都是你大老爷害得!”贾母重重地一叹,想到贾珠那么个和顺贵公子不晓得流浪到了那里,内心又恨了贾赦一层,踩着吱嘎吱嘎作响的雪茂发庆堂走,半路上闻声隔着院墙,一堆小丫头嘀咕着可儿、二女人,神采不由地一冷。
虽说王夫人急得嘴角起泡,但天寒地冻的,周瑞两口儿哪肯受这冤枉罪,面上承诺了王夫人,清算了承担去半子冷子兴家躲到年后十五,等开春了,才坐了冷子兴贩古玩的船一并去姑苏。
“该当有,周瑞说瞧见一堆人出来收整屋子呢。”元春也昂首向南边看了一看,除了一片白雪,甚么都没瞧见。
迎春想到“江山易改,赋性难移”这句话,完整对邢夫人死了心,借口筹办明儿个去御风庭读书的事,把邢夫人请了出去。
邢夫人也在迎春那传闻了这件事,跟着贾赦回房,迷惑地想贾赦是因为迎春要跟着小郡主一起读书,以是不肯立即罚她?一面服侍贾赦换衣,一边说:“老爷,归正过个大半月就回城了,不如就叫迎春在屋子里呆着吧。不然她大字不识一个,迟误了郡主读书也不好。”
“弄出这么多的事,还给他们分租子年例?这荣禧堂新建,也该他们出一分子。”贾母嘲笑着,远远地瞥见林之孝家的小跑着走来,就悄悄地看着她,等林之孝家的走近了,就问:“大老爷、大太太几时带着人家嘴里命硬的二女人返来?”
迎春满心觉得帮了邢夫人这么个忙,就算不能跟邢夫人“母女情深”,起码也能“冰释前嫌”。
看贾赦那,又是先生、又是大夫的,到处不忘黛玉,这一份甥舅之情,就算有六成是冲着那两三百万来的,总另有四成是发自至心,不然那里还会记得这个外甥女?现在且看贾母、王夫人打发人来讲甚么。
“呵!迎春不撺掇着,你就留了她们在身边?”贾赦冷冷地望着邢夫人,心想谁拦着他拿到那“两三百万”,谁就是他杀母仇家。
十月二旬日,邢德全又赶来汇报,说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终究晓得贾珠削发的动静,闹到贾政门上,贾母承诺聘礼加一倍、一准把贾珠找返来、李守中女儿进门就做当家奶奶,才勉强保住这门婚事。邢夫人狐疑多加的聘礼,是贾政一房迟迟没送到她跟贾赦手里的租子年例,急着要回家去讨租子年例,被贾赦怒斥了,才忍着没回家;
谁晓得邢夫人狠狠地夸了迎春两句,眼里的幸灾乐祸就再也讳饰不住。
元春道:“老太太,该分给大老爷一房的租子年例,您瞧……”
“太太,甚么事这么欢畅?那两个狐媚子兴冲冲地去给老爷送茶了。”秋菊清秀的眼皮一撩,话里有不忿,也有妒忌。
“你如何这么啰嗦?才刚跟王爷说话,王爷要多留我在西山几个月——也许,年前还要跟着王爷去粤海走一趟呢。”贾赦捋着髯毛,也不晓得如何了,昨儿个滑草出了风头后,今儿个做甚么都顺溜,就连冯唐、马尚、陈瑞文也对他赞叹连连。
“这还要多谢了大舅爷派来的先生,我们都不晓得哥儿是如何了。那先生一瞧,就说是哥儿的奶娘爱吃咸的,把个奶水都弄咸了,哥儿受不住那咸味,才三天两端地抱病。现在换了奶娘,连咳嗽都不咳一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