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晓得呢,归正金的银的,你们多的是,如许的东西我料着是没有的。”可儿笑着,送鸳鸯走到门边,听鸳鸯说“一个二百钱,大女人、三女人也乐意去买”,拥戴了一声,送了鸳鸯走,锁上这边竹门,便搓动手吃紧忙忙地进了房门,瞥见司棋、绣橘、莲花儿三个都歇着去了,便先在炕上清算了她值夜的铺盖,随后走到西间里,瞧见迎春趴在床上正对着床边雕花方几上的蜡烛看书,道一声“女人该歇着了”,便将那雕花方几移开,替迎春掖帐子时,唯恐贾母再打发人来讨她,就把鸳鸯来了的事说了。

贾母被鸳鸯、鹦哥、虎魄、珍珠、翡翠、玻璃簇拥着,还没瞧见人,就先已经是满脸泪痕;

鸳鸯从贾琏院子后门出去,踩着地上鹅卵石,走到一扇文竹体例的小门外,悄悄地一推,恰打到门后前来锁门的可儿,嘴里说着对不住,便走了出去,瞥见迎春屋子里有人说话,低声问:“又是哪个来了?”

“对、对,快带着大爷去洗漱。”洗漱过了,就又是个芝兰玉树的贵公子,王夫人总算站稳了些,亲身押着贾珠,去东跨院后廊三间小正房里洗漱,走着路,狐疑周瑞家的领错了人返来,就问:“还认得家里的路吗?现在我们都搬到荣禧堂后跨所里住着,这西跨院,都给你们了。”

“除了这事,鸳鸯可还提起旁的?”迎春打了个哈欠,闻声贾琮的嚎啕声清楚地传来,就揉了一下太阳穴。

鸳鸯听着这些话,心想日子过得可真快,一年前,费大、王善保恋慕余信、张材、吴新登,现在倒置过来了,见余信已经瞥见了她,也不躲闪,含笑道:“瞧三位大叔说的,我们西府就算没了宅子,也是家大业大,那里比不上东边花圃子?”

鸳鸯撑开袋子一瞧,伸手向内里捞了一把,摸出一只鹅黄色的小小海星并一枚乌黑的贝壳来,惊诧道:“大老爷去海边了?”

吴新登见鸳鸯没躲闪,就也不防着她,本来同是下人,就有很多事是欺上不瞒下的,笑道:“你懂甚么?我们如许的人家,官在,甚么都有;官不在了,甚么就都没了。就拿黑山村来讲,八个庄子,一年交上来千把两银子,够个甚么用?还不如大老爷跟着老王爷办一趟差,一其中秋收到的礼值钱呢。”又问鸳鸯来做甚么。

一句话,说得世人都红了眼眶,正翘首张望着,就见赖大、林之孝、吴新登、张材、余信个个神采难堪着簇拥着一小我过来了,只瞧那人胡子草率、衣衿半敞,活脱脱像个落魄的酒鬼,那里另有一点当初芝兰玉树的样。

可儿既然能做到贾珠跟前第一人,也不是个笨伯,瞧迎春叫她刺探动静,便浅笑着应下,吹了蜡烛就去了西间里。

这边商讨着话,忽听一声“珠大爷返来了”,本来鸦雀无声的荣禧堂立即沸腾起来。

可儿羞赧地在鸳鸯手背上一掐,“你等我一等”,就先从后房门进了屋子,一会子拿了个红锦袋子返来,递给鸳鸯,“这是前两天琮哥儿满月,大老爷欢畅,顺手赏的一袋子贝壳,虽不值个甚么,但瞧着风趣得很。”

贾珠向脸上抹了一把,瞧见一点血迹,捻动手指说:“现在好了,脸花了,想考科甲也不成了。”一回身,就回了房里,对着敞开的窗子,将放在案几上的四书五经都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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