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怔了怔,狐疑这是贾赦通同邢夫人,要拦着宝玉跟黛玉订婚,一时没了看戏的心机,扶着鸳鸯、虎魄就向外去。
贾母抿唇嘲笑。
“给奶奶存候。”周瑞家的抱着个银红承担出去,走到王熙凤手边,便把承担放下,瞧王熙凤不转动,便把承担翻开。
王夫人眼神闪动着,两只手冲动地微微颤栗,贾母一向防着她,可一向不肯把有多少梯己叫她晓得呢。
喜堂上,贾赦志对劲满地捋着髯毛,邢夫人发了不测之财又策画着算计王熙凤也没理睬,贾琏更是浑身高低的喜气洋洋。
“送去洞房――”一声悠长的呼喊声后,王熙凤抓着红绸的手松了一下,但只一下下,就跟着一声“二太太,这事得问过了老太太”再次紧紧地绷住。
贾琏瞅见了,顿时跟着心伤起来,顾不得问平儿王熙凤如何个牙尖嘴利,忙走到她跟前,矮下身子去看她,见王熙凤又拧了身子,便叹道:“晓得你今儿个受了委曲,所之前面那么些人挽留,我也没敢多喝就返来了。”
王夫人会心,借口贾母要换衣,又把已经出了门、眼瞅着快走到喜堂的贾母搀扶回房里去。
迎春吃了一惊,心道王熙凤这会子就敢放肆了?“嫂子该不会是拿了二哥的印鉴……”
贾赦终究听出一点话音,又惊又喜道:“你的意义是……”虽不待见邢夫人,待传闻她有了身孕,喜不自禁着,忙叮咛已经走远了的贾琏,“多请两个太医来。”
王熙凤另有点客气的样,赵姨娘一屁股坐在韩逐云面前,好似跟韩逐云非常熟络般,嘴里喊着韩先生,便眉飞色舞地给王熙凤递眼色。
贾母怒其不争道:“哭甚么?我迟早还得归去。一会子趁着拜堂,你带着鸳鸯,把我那一箱子银子带回西边,至于旁的,倒不值个甚么,就留在这边就是。”
“都退出去吧。”贾母拉着迎春出去,坐在炕上,瞧见那砚台里另有墨水,便又叫珍珠去把那砚台擦洗洁净,瞧着诚恳坐在她劈面的迎春,叹了一声,“二丫头,你也听风就是雨,把你姨娘的事见怪到我这一把老骨头身上吗?”
迎春嘴角一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贾母的梯己,她是没心机算计,但倘若叫王熙凤晓得她一个新嫁娘在喜堂苦等是因为她那远亲的姑姑的原因,怕一进门内心就扎了根针,这辈子也难跟王夫人姑侄敦睦,因而对可儿道:“费大师的、王善保家的呢?叫她们甭管有事没事,弄出动静来。”
“我是给她谈笑话的?”王熙凤凤眼一扫,待要发作出来,又硬生生地忍下来了,“好、好,我去给她谈笑话听,就单等着瞧,她肚子里到底是文曲星还是扫把星!”端着笑容,裹着一身大红衣裳,风一阵地就向外去。
“……宝玉也一起带走吧。”贾母心如刀割,手搭在迎春肩膀上,眨了两下眼睛,扶着迎春说:“迎春跟着祖母走,既然你瞧上了那砚台,便送了你就是。”虽闻声了上房里剩下来宾的笑声,也没心机去答允,半扶半推着迎春走。
贾赦到底也怕当真有那么一回事,心道邢夫人太不利了一些,躺在床上都能被扫把星打中,忙叮咛贾琏,“快请了太医来。”仰着头看那洞穴的地点,皱着眉倒也安抚了邢夫人一句,“你先忍一忍,一会子太医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