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闻言忙道:“公然是太太,看得原比我们远上很多的。只是我们可备甚么贺礼?”邢夫人想了一回,道:“且不忙筹办。莫非我们超出老太太去不成?老太太若要办理贺礼,天然是过了你的手的,届时我们先瞧老太太给的何物,再做筹算。”凤姐儿听了便称是,又往贾母处去不提。

却说黛玉闻得瑧玉进京,一早便禀了贾母,乃往家中去等待;谁知久等他不至,正在心下惊奇,又闻家人来报导:“有六宫都寺人贺老爷来降旨。”黛玉不知是福是祸,忙又换了衣服,令人启了中门,只见贺寺人到得院中,面上喜气盈腮,展了圣旨便念,言瑧玉捐躯救驾有功,今上以为义子,着封靖安郡王;又有太妃旨意一封,道是黛玉年幼丧父,亦少不了些夸奖黛玉德容言功等语,太妃怜其孤苦,惜其德才,乃认义为孙女,封郡君,赐号安和。

世人闻言掌不住都哈哈地大笑起来,张嬷嬷笑推雪雁道:“你别说胡涂话了。这那边是做梦?千真万确的。还不快将这里清算了,把这圣旨供起来呢!”又向紫鹃道:“你快些把你雪雁妹子拍醒了,去将女人的东西办理一下。这封了郡君,很多物事都是要换的;现在且先筹办着,到时不至手忙脚乱。”一行又批示着世人打扫院舍,筹办届时得用之物;世人知张嬷嬷本是宫里出身的,见他批示有度,也皆为从命,因而各自领了差使去了。

黛玉虽有千言万语要讲,只是车旁另有其别人,不好说得,是以一起无话。好轻易到得家中,黛玉也未几说甚么,一径拉着他哥哥至得房中,便忙问道:“你伤在那边?如何样了?”瑧玉见他已是红了眼圈,忙道:“并未曾有甚么事。那箭划破了一层油皮;现在早就好了。”黛玉嘲笑道:“你惯会哄我。我倒是晓得的,你若不是非常伤得重了,那边会不往京里过年,这们久才来的?”

一时明箫至得荣府,教人通报了出来,言说是林府中人,要见贾母回事。一时进得房中,向贾母行了礼。贾母看明箫时,只见他二十多年纪,生得和顺慎重;一身绯色衣裙整整齐齐,头上挽着根银钗子,打扮的倒也利落。因而笑道:“这位娘子如何称呼?”明箫笑道:“小妇人夫家姓韩,夫君行大。只是老太太竟不认得我了不成?”贾母闻言,又向他脸上细看了一番,笑道:“虽有些面善,却实是记不得了。”

一时邢夫人捧过茶,辞职下来,便忙忙地回院中将此事同凤姐儿说了。凤姐儿闻言也大为惊奇,乃道:“林表弟竟有如此得圣心不成?”邢夫人道:“圣上心机谁能猜获得的?他天然是有过人之处。——只是你此后也叫不得他表弟了;我就说我目光不差,早早便瞧着他是有大造化的;现在公然不假。”一面说着,不免心下有些对劲,又道:“幸得我们先前便同他们交好,若现在现抓挠起来,可不来不及么?况此前若淡淡的,现在乍一亲热起来,谁不晓得是瞧着人家有了权势,便凫下水去了的?”

那厢薛家却也接到了圣旨。薛阿姨直喜得荒了,一叠声教人赏;宝钗听了这信却想道:“既说是救驾,又有如此丰富之犒赏,哥哥却少不得要受伤的。只不知其伤势如何?”一时看着宣旨之人去了,却见薛阿姨尚未推测这一节,乃忍不住道:“母亲且慢欢乐。”因而将本身心下所猜说了,道:“现在哥哥尚未回家,却不知伤得如何了;想来年上未曾回家,也是这个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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