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倒是一向盯着瑧玉,见他睁眼,先高傲喜;却又恐是回光返照。现在闻得他说话,忙道:“你且不要出声,待太医与你诊治。”瑧玉勉强笑道:“臣不肖,致得陛下挂怀;还请陛下以龙体为重。”一面又向薛蜨两个道:“你二人本就受伤,还不归去安息么?”
如是过了两日,今上乃轻车简行,往京中而去,令瑧玉几个在此地养息。及至回得京中,不免又措置些事件,又要访问邦国使者,不必赘述。只是黛玉闻得瑧玉要在德州盘桓,待过了年才得回京,不免大失所望,却也知此中必有原因的,只得应了,面上便有些闷闷不乐。
那厢宝钗闻得薛蜨不往京里来,倒也迷惑,乃自想道:“先前已是说了过年之前需求返来的,现在却又说不来,敢是有甚么事不成?”因而也心下有些猜想,只是恐他母亲担忧,亦不好说得,只得将此事压在心底,面上仍同平常普通;如此无话。
瑧玉闻言更是心中笃定,乃暗想:“本来我本日之成果,皆为天意。可见上天待我不薄;而后少不得经心极力,将这一朝基业守住,以应上气候运,免得乱了世道,导致百姓涂炭。”正要再听时,却更不闻那二人之声,只模糊闻得太医同人说些甚么话,不过是“拔箭”“凶恶”等语,因而暗忖道:“这皇上倒也刻薄,并不因我伤了而迁怒于人;只是如何生出三皇子这般丧芥蒂狂之人来,倒也奇了。”
他此话倒是有些僭越了;只是今上浑然不觉,乃道:“愈不教你说,你愈说很多了。”一面便问太医瑧玉究竟如何;那太医上来诊了一回,面现忧色,乃向今上道:“林大人脉象平和,猜想无虞了。公然林大人吉人天相,又有陛下护佑;那箭矢虽深,却并未曾损了心脉,待将养几日,天然好了。”
瑧玉闻言,只得应是,道:“臣谢陛下隆恩。”今上更加欢乐,乃笑道:“现在既认了义子,便不成再自称臣了。朕也不好再叫你胤之;就叫臻儿如何?”瑧玉从善如流,忙道:“儿臣晓得了。”今上闻得这一声,乃笑道:“恰是如此。你也不必拘束,朕只得一个皇子,你同他今后便是普通无二;只是现在在外,不免有些仓促。及至你回京,朕便昭告天下,认你为义子,先封一个郡王爵位;前日你替你妹子求恩情,朕原道要待他结婚再为封赏的;现在既有此事,便教太妃认义为孙女,封他一个郡君,也算全了你兄妹之义。”
瑧玉闻言心下一喜,便知今上这是已认定本身身份,忙道:“臣惶恐。”今上不待他再说,便道:“朕说出之事,断不会再改移的。文起同霦琳两个亦是有功之人,届时也要册封;你三个虽幼年,却为人忠义;当年太祖也曾封救驾之人王爵,有例可循的。你尽管放心养伤便是。”
三人闻言忙口称不敢,今上见他几个要施礼,便命免过,道:“现在幸得都无事了,还不各去安息的。这般风景下来,也是不成再赶路的了;不若你们几个在此养息,待身子矫健了,再行回京。朕先往京里去,同你们几人家中说一声。”
瑧玉虽是剧痛,却并未曾昏迷畴昔,乃竭力睁眼看时,见今上正在本身身侧,面上沉重;薛蜨冯岩两个皆坐在一旁,薛蜨那脚绑了夹板,冯岩双臂缠得粽子也似,便知他几人皆无大碍,心下大定,乃向今上低声道:“陛下且请先去安息,臣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