瑧玉闻言乃大笑道:“霦琳所言甚是。只是有人偏不爱走正路,专喜歪门正道;这走歪门正道的一旦多起来,竟将歪门愈走愈阔,正道愈走愈宽,教人猛一瞧上去,也瞧不出那边倾斜。”冯岩将头一扭,道:“待他们走到头了,天然晓得倾斜!真真是教人开了眼界;若仕进的都是这们等的人,如何是好!”薛蜨见他这义愤填膺模样,笑道:“你也低声些儿。实同你讲罢,有些人仕进前,也不是这们等的;只是入了宦海,见四周人都这般风景,本身若不学着如此,不免成了异类;待你今后领了差事,天然明白。”
却说黛玉自他哥哥去后,便清算了东西,要往荣府里来暂住。宝钗亦将同他母亲合宝琴往这里来的,薛阿姨身分习也甚垂怜黛玉,便想着教他也往梨香院来,只是恐贾母不肯,迟疑了一回,便向宝钗说了。宝钗听他母亲这话,乃笑道:“妈纵有非常疼林丫头的心,也不成超出老太太去。若要看管他,那边看管不得的?”薛阿姨道:“虽是这话,到底挪过来便宜些。那日我略问了问他,也是情愿同我们一处住的。”宝钗闻言,乃暗想道:“现在阿姨往外去了,府中只得一个主子,少不得要将这牌打乱重洗,此时来此,倒不为稳妥。只是老太太之美意难却,况现在这府中也有些亏空的风景,少不得要往别处去寻趁的;再有阿姨临行前的那话,想来是要在这里久住了。”是以心下苦思有何好计。
几人正在说着,贾府使了一个婆子往这里来,见黛玉亦在,乃笑道:“这可真是巧了,免得我再往林女人那边去走。老太太教我来问姨太太同女人们何时畴昔;又教同姨太太说,林女人年纪小,还要多仗赖姨太太照看。老太太那边正在整修屋子,不好教林女人住畴昔的,只得同姨太太一道往梨香院里暂挤一挤。”薛阿姨闻言,正合情意,忙道:“不消老太太叮嘱,我天然照看林家甥女儿的。现在这东西也清算得了,待吃罢中饭就畴昔。”婆子得了这话,便告了一声,自归去处贾母禀报不提。
宝钗见那婆子走了,忙拉着黛玉笑道:“如何?公然‘有福之人不消忙’。我正想怎生教你住过来,谁知天佑我们,不消操心想辙,悄悄巧巧就住过来了。到时就算房屋整修罢了,你只说懒待搬,可不就一向同我们住在一处了?”黛玉得了此信也自喜好,便向薛阿姨笑道:“说不得,又要繁忙阿姨了。”便起家向薛阿姨福下去。薛阿姨慌得扶住他道:“我的儿,好端端的,何为么行起礼来!若尽管这们说,我就恼了。我素平常和你姐姐mm说,当时在府里住那些光阴,虽内心极疼你,面上却不好带出来;只恐那起小人瞧我们同你靠近,却说我们见老太太疼你,林哥儿又是个好的,故而上赶着凑趣。”一行说着,却又想起当日影影绰绰听得的那些言语,倒为悲伤起来,乃道:“这些暂不说罢;日前连你哥哥同宝丫头他哥哥好,尚且有人说呢。那些没天理的倒不说你兄妹两个为人作人配人疼,且编排这些。”
黛玉见薛阿姨神采有异,也知是为那些风言风语之故,乃笑道:“阿姨也不必难过;同他们普通见地何为么?他编排教他编排去,我们尽管好我们的。”一行说着,便揽着宝钗笑道:“姐姐也不必悲伤。若阿谁说你,尽管奉告我。做mm的别的不会,这嘴上尖刺还是有的。”几人闻言都笑了。恰宝琴清算罢了东西往这边来,见几人笑作一堆,乃笑道:“大娘同姐姐们笑甚么呢?快也说来教我乐一乐。”薛阿姨便将黛玉这话学与他听了,宝琴闻言,也掌不住笑,道:“姐姐本来有这般本领?我倒是不晓得的。”黛玉笑道:“mm又未曾说了宝姐姐,天然领教不得我这手腕。”宝钗笑道:“他日你林姐姐施手腕时,可教你来看个景儿罢。”娘儿几个又谈笑一阵,便令摆上饭来,几人吃了,一同往贾府去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