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尤氏往这府里来拜,贾母因见他面上有忧色,又穿了吉庆衣裳,问说:“珍哥儿媳妇今儿瞧着满面熟春的,莫非有丧事未曾?”尤氏笑道:“可不是大丧事!好教老祖宗晓得的,前些日子我见蓉儿媳妇有些恹恹的,便忙寻了太医来诊治,竟是有了身子,已是两个多月了。”贾母平日也甚疼秦氏,况有了年纪的人,皆喜好多子多孙的,闻言道:“真真是大丧事,我们贾家竟是要添玄孙了!这孩子也实在,有了身子也不说一声。”尤氏忙笑道:“他小孩子家那边晓得这个。蓉儿显见也是个不经心的,已是被我骂了一顿,令他不准惹媳妇活力。”贾母道:“这孩子平日便七病八痛的,现在有了好动静,定要比昔日更细心些才是。这是我们家第一个玄孙,你照顾好了他,也是你的大功一件。”尤氏忙笑着应了。一面贾母另有犒赏等物,各房也有贺礼,不必细数。

却说贾母闻宝玉挨打,只心疼得了不得,叫来贾政骂了一顿。偏宝玉恋着那秦钟,心心念念要去学里,贾母同王夫人听了只说他一心长进,那日之事不过一时胡涂。薛蜨同瑧玉两个倒是晓得此中关窍的,唯暗笑罢了。

薛蜨闻知宝玉被打,先自笑了一场,又令人去奉告林瑧玉,请他出来吃酒。本来这便是他作的体例,那日刚巧贾政唤他两人去,薛蜨三言两语便将贾政那心机引到了宝玉上学之事上,瑧玉知他之意,也不揭露,倒顺着他说了两句,故而他两人辞出来以后,贾政便起了考核宝玉功课之心,也是宝玉命途不济,刚巧在几人混闹之时,被他撞见了,故而遭了一顿痛打,幸亏贾政并未问他同秦钟之事,也算万幸了。待瑧玉来了,见薛蜨面上很有得色,笑道:“有甚么丧事未曾?”薛蜨道:“那边有甚么丧事。不过是我们要搬出去了,先向你要贺礼来。”瑧玉想了一下便知他意义,道:“且待些日子再搬罢。宝玉方挨了打,你若现在搬出去,少不得有那一起子小人在背后嚼舌头呢,到时阿姨岂不难做。”薛蜨闻言,也觉本身过于心急了些,笑道:“胤之兄说得是,多谢你提示我些儿。”瑧玉见他如许,笑道:“原是我们两个好。若换了别人,少不得笑我多嘴了。”薛蜨道:“那日我mm同你家大女人顽了半日,返来同我说投机得了不得。大mm常日若无事,多来顽才好。”两人吃了一阵子酒,便回家去讫。

薛蜨虽未同宝钗说他在内做了甚么手脚,宝钗却心下明白,那日闻王夫人说了宝玉挨打之事,就知是薛蜨所为,返来便嗔他道:“你也太狠了些儿。我听阿姨说宝玉打了个动不得,若落个残疾,你岂不愧的?”薛蜨道:“我劝着姨夫打他了未曾?不过是那日姨夫叫我同林大哥去了,问我俩克日读甚么书,何为么文章,又仗着是长辈,非常经验了几句。因又想起宝玉现在在那学里上学,不知甚么情状,故去了学里一看,宝玉正使小厮同人打斗呢。他本身不顶用,倒怪起我来。”宝钗道:“虽说不是你劝的,还是是为你才挨的打。若他真打出个好歹来,阿姨岂不怨你?”薛蜨嘲笑道:“这你且放心。林大哥反面他一同在老太太那边住着呢?我方才问了他,不过是伤了点皮肉罢了,偏我们阿姨心疼,把这伤说得更重了十倍。不是我说嘴,他还该谢我呢!”宝钗忙问端的,薛蜨便笑道:“这不目睹就是科试了?依姨夫的意义,是要教宝玉去了局尝尝呢。现在挨了这一顿捶,这科试天然逃过了,他可不该谢我怎的?”宝钗虽觉薛蜨这番满是正理,到底内心向着本身哥哥的,也就笑了,令莺儿去送了两丸子棒疮药给宝玉,便把这事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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