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虽平日宠嬖宝玉,然见了瑧玉薛蜨两其中得三甲,不免恋慕,闻贾政此言,亦觉有理,只道:“恐老太太舍不得放他呢。”贾政道:“老太太虽疼他,然宝玉现在也不小了;两个外甥比他只长三四岁,现在都点做翰林院修撰,我们虽也欢乐,却终不是我们家的人。甚么时候宝玉同兰儿也考中了,方才是我们家的脸面。”王夫人听了,心下便暗想道:“老爷说得却也是正理。宝玉最是个聪明的,况他平时普通也爱作诗,只是略闲散些,若勤奋起来,定然也差不到那边去。”是以倒也意动,闻贾政不令其同贾母先说,知是恐其禁止,便点头应了,如是无话。
如是跨马游街三日,今上又于皇故里中设恩荣宴,诸进士皆往园中来。一时世人到齐,今大将别人只不管,且看瑧玉;见他本日白袍银带,越显得秀色夺人,乃笑道:“胤之本日不枉做了探花郎,公然风韵出色。”瑧玉忙笑谢恩,却见三皇子在一旁面色微异,心下料知他见了本身生得像皇后,又见君父移情,未免不安闲,当下只作不见,同世人一道归坐。今上因笑道:“前朝曾有探花使一说,现在虽不是例,倒也可行来。况这园中原多有花开的,不如教文起同胤之两个一道去折些花来,岂不是好?”众臣闻之皆赞妙,因而瑧玉同薛蜨两个起家告了一声,自往园中而去。
湘云见他二人说得有兴,乃笑道:“也理我们理儿。一个状元mm,一个探花mm,显见得欺负我们这些不通文墨的了。”王夫人闻谈笑道:“傻孩子,你二个姐姐新近逢了这们一桩大丧事,天然有很多话儿要说的。”湘云却未听出王夫人话中之意,况本就是随口说了,乃转头去同探春说话。黛玉亦不觉得意,乃向宝钗笑道:“大哥哥一朝得了官职,想来你是要往外头住的了。”宝钗道:“说是说,我实是舍不得你。不若你也来我家住如何?”黛玉闻他这话,乃笑道:“你看宝丫头疯了。平白无端的就去了不成?”宝钗亦知此中关窍,乃叹道:“或是你来,或是我常往这边看你罢。”黛玉便不言语,心下暗想:“如果母亲尚在,那边用得着在这里住!父亲现在又在扬州,山高路远,纵哥哥中了探花,也不能亲身来瞧;不比阿姨就在这里,又能帮着筹措些事体,又见了这面前的欢乐。”是以微有些神伤,忙一笑掩了,又同宝钗说些闲话。及至席散,薛阿姨便留在自家府中打理,宝琴因薛蝌要同他说事情,也就留下了;独宝钗想道:“若今后搬来了,不知甚么时候又往那边去,同黛丫头顽的日子倒少些。”是以便回了他母亲,同黛玉坐了同一辆车子,还是往荣府去讫。
及至赵学士回府,夫人蒋氏见他本日神采分歧昔日,乃笑问道:“老爷本日如何喜得如许起来?敢是御酒喝多了未曾?”赵学士笑道:“奉告不得你。我平日原是把那两个小儿瞧得小了,谁知他两个竟有这般缘法,入得贤人眼里;况见他两个行事落落风雅,竟是大师子的气度。”蒋氏闻言,便知他说的是瑧玉同薛蜨两个,乃笑道:“你且别喜。林大人家的公子罢了,薛家的小公子只怕艰巨些儿。——世人多有那一等浮滑的,只不睬你有没有真才实学,且看出身;你且看罢,不出几日,京里便有话儿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