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正在配房里歇着,闻声门上闹的翻江搅海。叫人去查问,返来讲道:“鲍二和周瑞的干儿子打斗。”贾珍道:“周瑞的干儿子是谁?”门上的回道:“他叫何三,本来是个没味儿的,每天在家里喝酒肇事,常来门上坐着。闻声鲍二与周瑞拌嘴,他就插在里头。”贾珍道:“这却可爱。把鲍二和阿谁甚么何几给我一块儿捆起来!周瑞呢?”门上的回道:“打斗时他先走了。”贾珍道:“给我拿了来!这还了得了!”世人承诺了。正嚷着,贾琏也返来了,贾珍便奉告了一遍。贾琏道:“这还了得!”又添了人去拿周瑞。周瑞晓得躲不过,也找到了。贾珍便叫都捆上。贾琏便向周瑞道:“你们前头的话也不要紧,大爷说开了,非常了。为甚么外头又打斗!你们打斗已经使不得,又弄个野杂种甚么何三来闹,你不赛过赛过他们,倒竟走了。”就把周瑞踢了几脚。贾珍道:“单打周瑞不顶用。”喝命人把鲍二和何三大家打了五十鞭子,撵了出去,方和贾琏两个筹议闲事。下人背后里便生出很多群情来:也有说贾珍护短的,也有说不会补救的,也有说他本不是好人,前儿尤家姊妹弄出很多丑事来,那鲍二不是他补救着二爷叫了来的吗,这会子又嫌鲍二不济事,必是鲍二的女人伏侍不到了。人多嘴杂,纷繁不一。
却说惜春正在那边揣摩棋谱,忽听院内有人叫彩屏,不是别人倒是鸳鸯的声儿。彩屏出去,同着鸳鸯出去。那鸳鸯却带着一个小丫头,提了一个小黄绢包儿。惜春笑问道:“甚么事?”鸳鸯道:“老太太因来岁八十一岁,是个暗九。许下一场九日夜的功德,发心要写三千六百五十零一部lt;lt;金刚经gt;gt;。这已收回内里人写了。但是俗说lt;lt;金刚经gt; gt;就象那道家的符壳,lt;lt;心经gt;gt;才算是符胆。故此lt;lt;金刚经gt;gt;内需求插着lt;lt;心经gt;gt;,更有功德。老太太因lt;lt;心经gt;gt;是更要紧的,观安闲又是女菩萨,以是要几个亲丁奶奶女人们写上三百六十五部,如此又虔诚,又干净。我们家中除了二奶奶,头一宗他当家没有空儿,二宗他也写不上来,其他会写字的,非论写很多少,连东府珍大奶奶姨娘们都分了去,本家里头自不消说。”
惜春听了,点头道:“别的我做不来,若要写经,易钚判牡漠你搁下喝茶罢。”鸳鸯才将那小包儿搁在桌上,同惜春坐下。彩屏倒了一锺茶来。惜春笑问道:“你写不写?”鸳鸯道:“女人又谈笑话了。那几年还好,这三四年来女人见我还拿了拿笔儿么。”惜春道:“这倒是有功德的。”鸳鸯道:“我也有一件事:向来奉侍老太太安息后,本身念上米佛,已经念了三年多了。我把这个米收好,等老太太做功德的时候,我将他衬在里头供佛施食,也是我一点诚恳。”惜春道:“如许说来,老太太做了观音,你就是龙女了。”鸳鸯道:“那边跟得上这个分儿。倒是除了老太太,别的也奉侍不来,不晓得宿世甚么缘分儿。”说着要走,叫小丫头把小绢包翻开,拿出来道:“这素纸一扎是写lt;lt;心经gt;gt;的。”又拿起一子儿藏香道:“这是叫写经时点着写的。”惜春都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