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已知是荔枝,便用心乱猜别的,罚了很多东西,然火线猜着,也得了贾母的东西。然后也念一个与贾母猜,念叨:身自端方,体自坚固。
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爱在房上蹲。世人看了,大发一笑。贾环只得奉告寺人说:“一个枕头,一个兽头。”寺人记了,领茶而去。
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亮。贾政道:“这是佛前海灯嗄。”惜春笑答道:“是海灯。”贾政心内深思道:“娘娘所作爆仗,此乃一响而散之物。迎春所作算盘,是感动乱如麻。探春所风格筝,乃飘飘飘荡之物。惜春所作海灯,一发清净孤傲。今乃上元佳节,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为戏耶?”心内愈思愈闷,因在贾母之前,不敢形于色,只得仍勉强往下看去。只见前面写着七言律诗一首,倒是宝钗所作,随念叨: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
谁想贾母自见宝钗来了,喜他慎重战役,正值他才过第一个生辰,便本身蠲资二十两,唤了凤姐来,交与他置酒戏。凤姐凑趣笑道:“一个老祖宗给孩子们作生日,不拘如何,谁还敢争,又办甚么酒戏。既欢畅要热烈,就说不得本身花上几两。巴巴的找出这霉烂的二十两银子来作东道,这意义还叫我赔上。公然拿不出来也罢了,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只是勒ц我们。举眼看看,谁不是后代?莫非将来只要宝兄弟顶了你白叟家上五台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于他,我们现在虽不配使,也别苦了我们。这个够酒的?够戏的?”说的满屋里都笑起来。
说毕,便悄悄的说与宝玉。宝玉领悟,又悄悄的奉告了贾母。贾母想了想,公然不差,便说:“是砚台。”贾政笑道:“到底是老太太,一猜就是。”转头说:“快把贺彩奉上来。”地下妇女承诺一声,大盘小盘一齐捧上。贾母逐件看去,都是灯节下所用所顽新巧之物,甚喜,遂命:“给你老爷斟酒。”宝玉执壶,迎春送酒。贾母因说:“你瞧瞧那屏上,都是他姊妹们做的,再猜一猜我听。”贾政承诺,起家走至屏前,只见头一个写道是: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黛玉又道:“这一节还恕得。再你为甚么又和云儿使眼色?这安的是甚么心?莫不是他和我顽,他就自轻自贱了?他原是公侯的蜜斯,我原是穷户的丫头,他和我顽,设若我回了口,岂不他自惹人轻贱呢。是这主张不是?这却也是你的美意,只是那一个偏又不领你这好情,普通也恼了。你又拿我作情,倒说我小性儿,行动肯恼。你又怕他获咎了我,我恼他。我恼他,与你何干?
贾母见贾政如此风景,想到或是他身材劳乏亦未可定,又兼之恐拘束了众姊妹不得欢畅玩耍,即对贾政云:“你竟不必猜了,去安息罢。让我们再坐一会,也好散了。”贾政一闻此言,赶紧承诺几个“是”字,又勉强劝了贾母一回酒,方才退出去了。回至房中只是思考,翻来复去竟难成寐,不由伤悲感慨,不在话下。
宝玉败兴,只得又来寻黛玉。刚到门槛前,黛玉便推出来,将门关上。宝玉又不解其意,在窗外只是吞声叫“好mm”。黛玉总不睬他。宝玉闷闷的低头自审。袭人早知端的,当此时断不能劝。那宝玉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边。黛玉只当他回房去了,便起来开门,只见宝玉还站在那边。黛玉反不美意义,不好再关,只得抽身上床躺着。宝玉随出去问道:“凡事都有个原故,说出来,人也不勉强。好好的就恼了,终是甚么原故起的?”林黛玉嘲笑道:“问的我倒好,我也不知为甚么原故。我原是给你们讽刺的,――拿我比伶人讽刺。”宝玉道:“我并没有比你,我并没笑,为甚么恼我呢?”黛玉道:“你还要比?你还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比了笑了的还短长呢!”宝玉传闻,无可辩白,不则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