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指着鼻子,晃着头笑道:“这件事如何回谢我呢?”喜的个贾琏身痒难挠,跑上来搂着,“心肝肠肉”乱叫乱谢。平儿仍拿了头发笑道:“这是我平生的把柄了。好就好,不好就抖暴露这事来。”贾琏笑道:“你只好生收着罢,千万别叫他晓得。”口里说着,瞅他不防,便抢了过来,笑道:“你拿着终是祸害,不如我烧了他完事了。”一面说着,一面便塞于靴掖内。平儿咬牙道:“没知己的东西,过了河就拆桥,明儿还想我替你扯谎!”贾琏见他娇俏动情,便搂着求欢,被平儿夺手跑了,急的贾琏弯着腰恨道:“死促狭小淫妇!必然浪上人的火来,他又跑了。”平儿在窗外笑道:“我浪我的,谁叫你动火了?莫非图你受用一回,叫他晓得了,又不待见我。”贾琏道:“你不消怕他,等我性子上来,把这醋罐打个稀烂,他才认得我呢!他防我象防贼的,只许他同男人说话,不准我和女人说话,我和女人略近些,他就迷惑,他非论小叔子侄儿,大的小的,说谈笑笑,就不怕我妒忌了。今后我也不准他见人!”平儿道:“他醋你使得,你醋他使不得。他原行的正走的正,你行动便有个坏心,连我也不放心,别说他了。”贾琏道:“你两个一口贼气。都是你们行的是,我凡行动都存坏心。多迟早都死在我手里!”
宝玉往上房去后,谁知黛玉走来,见宝玉不在房中,因翻弄案上书看,可巧翻出昨儿的lt;lt;庄子gt;gt;来。看至所续之处,不觉又气又笑,不由也提笔续书一绝云:无端弄笔是何人?作践南华lt;lt;庄子因gt;gt;。不悔本身无见地,却将丑语怪别人!写毕,也往上房来见贾母,后往王夫人处来。
阿谁贾琏,只离了凤姐便要寻事,独寝了两夜,便非常难过,便暂将小厮们内有清俊的选来出火。不想荣国府内有一个极不成器褴褛酒头厨子,名叫多官,人见他脆弱无能,都唤他作“多浑虫”。因他自小父母替他在外娶了一个媳妇,本年方二十来往年纪,生得有几分人才,见者无不羡爱。他生性轻浮,最喜拈花惹草,多浑虫又不睬论,只是有酒有肉有钱,便诸事不管了,以是荣宁二府之人都得动手。因这个媳妇仙颜非常,轻浮非常,世人都呼他作“多女人儿”。现在贾琏在外折磨,昔日也曾见过这媳妇,失过灵魂,只是内惧娇妻,外惧娈宠,未曾下到手。那多女人儿也曾成心于贾琏,只恨没空。今闻贾琏挪在外书房来,他便没事也要走两趟去招惹。惹的贾琏似饥鼠普通,少不得和亲信的小厮们计议,条约讳饰追求,多以金帛相许。小厮们焉有不允之理,况都和这媳妇是老友,一说便成。是夜二鼓人定,多浑虫醉昏在炕,贾琏便溜了来相会。进门一见其态,早已魄飞魂散,也不消情谈款叙,便宽衣行动起来。谁知这媳妇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人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使男人如卧绵上,更兼淫态浪言,赛过娼妓,诸男人至此岂有惜命者哉。那贾琏恨不得连身子化在他身上。那媳妇故作浪语,鄙人说道:“你家女儿出花儿,供着娘娘,你也该忌两日,倒为我脏了身子。快离了我这里罢。”贾琏一面大动,一面喘吁吁答道:“你就是娘娘!我那边管甚么娘娘!”那媳妇越浪,贾琏越丑态毕露。一时势毕,两个又海誓山盟,难分难舍,而后遂成相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