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宝玉见了贾政,回至房中,更觉头昏脑闷,懒待转动,连饭也没吃,便昏甜睡去。仍旧延医诊治,服药不效,干脆连人也认不明白了。大师扶着他坐起来,还是象个好人。连续闹了几天,那日恰是回九之期,若不畴昔,薛阿姨脸上过不去,若说去呢,宝玉这般风景。贾母明知是为黛玉而起,欲要奉告明白,又恐气急生变。宝钗是新媳妇,又难安慰,必得阿姨过来才好。若不回九,阿姨责怪。便与王夫人凤姐商讨道:“我看宝玉竟是魂不守舍,起动是不怕的。用两乘小轿叫人扶着从园里畴昔,应了回九的吉期,今后请阿姨过来安抚宝钗,我们一心一意的调节宝玉,可不分身?”王夫人承诺了,马上预备。幸亏宝钗是新媳妇,宝玉是个疯傻的,由人掇弄畴昔了。宝钗也明知其事,内心只怨母亲办得胡涂,事已至此,不肯多言。独占薛阿姨瞥见宝玉这般风景,内心悔怨,只得草草完事。
俄然面前乌黑,辨不出方向,心中正自恍忽,只见面前好象有人走来,r宝玉茫然实篮“借问此是那边?”那人道:“此阴司泉路。你寿未终,何故至此?”r宝玉道:“适闻有一故交已死,遂寻访至此,不觉迷途。”那人道:“故交是谁?”r宝玉道:“姑苏林黛玉。”那人嘲笑道:“林黛玉生分歧人,死分歧鬼,无魂无魄,那边寻访!凡人灵魂,聚而成形,散而为气,生前聚之,死则散焉。凡人尚无可寻访,何况林黛玉呢。汝快归去罢。”宝玉听了,呆了半晌道:“既云死者散也,又如何有这个阴司呢?”那人嘲笑道:“那阴司说有便有,说无就无。皆为世俗溺于存亡之说,设言以警世,便道上天深怒愚人,或不守分安常,或生禄未终自行短命,或嗜淫欲尚气逞凶无端自陨者,特设此天国,囚其灵魂,受无边的苦,以偿生前之罪。汝寻黛玉,是无端自陷也。且黛玉已归太虚幻景,汝如故意寻访,用心涵养,天然偶然相见。如不安生,即以自行短命之罪囚禁阴司,除父母外,欲图一见黛玉,终不能矣。”
宝玉一到,想起未病之先来到这里,本日屋在人亡,不由嚎啕大哭。想起畴前多么密切,本日死别,怎不更加伤感。世人原恐宝玉病后过哀,都来解劝,宝玉已经哭得死去活来,大师搀扶安息。其他随来的,如宝钗,俱极痛哭。独是宝玉需求叫紫鹃来见,问明女人临死有何话说。紫鹃本来深恨宝玉,见如此,内心已回过来些,又见贾母王夫人都在这里,不敢洒落宝玉,便将林女人如何复病,如何烧毁帕子,焚化诗稿,并将临死说的话,一一的都奉告了。宝玉又哭得气噎喉干。探春趁便又将黛玉临终叮嘱带柩回南的话也说了一遍。贾母王夫人又哭起来。多亏凤姐能言安慰,略略止些,便请贾母等归去。宝玉那边肯舍,无法贾母逼着,只得勉强回房。
凤姐因见贾母王夫人等慌乱,贾政起家,又为宝玉愦更甚,正在焦急非常之时,如果又将黛玉的凶信一回,恐贾母王夫人愁苦交集,急出病来,只得亲身到园。到了潇湘馆内,也不免哭了一场。见了李纨探春,晓得诸事齐备,便说:“很好。只是刚才你们为甚么不言语,叫我焦急?”探春道:“刚才送老爷,如何说呢。”凤姐道:“还倒是你们两个不幸他些。这么着,我还得那边去号召阿谁朋友呢。但是这件事好累坠,如果本日不回,使不得,若回了,恐怕老太太搁不住。”李纨道:“你去见机行事,得回再回方好。”凤姐点头,忙忙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