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凤姐见贾母和薛阿姨为黛玉悲伤,便说:“有个笑话儿说给老太太和姑妈听”,未从开口,先自笑了,因说道:“老太太和姑妈打谅是那边的笑话儿?就是我们家的那二位新姑爷新媳妇啊。”贾母道:“如何了?”凤姐特长比着道:“一个这么坐着,一个这么站着。一个这么扭畴昔,一个这么转过来。一个又……”说到这里,贾母已经大笑起来,说道:“你好生说罢,倒不是他们两口儿,你倒把人怄的受不得了。”薛阿姨也笑道:“你往下直说罢,不消比了。”
李十儿道:“不要我出了头得了银钱,又说我得了大分儿了。窝儿里反起来,大师没意义。”世人道:“你万安,没有的事。就没有多少,也强似我们腰里掏钱。”正说着,只见粮房书办走来找周二爷。李十儿坐在椅子上,跷着一只腿,挺着腰说道:“找他做甚么?”书办便垂手陪着笑说道:“本官到了一个多月的任,这些州县太爷见得本官的布告短长,晓得不好说话,到了这时侯都没有开仓。如果过了漕,你们太爷们来做甚么的。”李十儿道:“你别混说。老爷是有根蒂的,说到那边是要办到那边。这两天原要行文催兑,因我说了缓几天赋歇的。你到底找我们周二爷做甚么?”书办道:“原为探听催文的事,没有别的。”李十儿道:“更加胡说,方才我说催文,你就信嘴扯谈。可别鬼鬼祟祟来讲甚么帐,我叫本官打了你,退你。”书办道:“我在衙门内已经三代了。外头也有些面子,家里还过得,就规端方矩伺侯本官升了还能够,不象那些等米下锅的。”说着,回了一声“二太爷,我走了。”李十儿便站起,堆着笑说:“这么不由顽,几句话就脸急了。”书办道:“不是我脸急,若再说甚么,岂不带累了二太爷的清名呢。”李十儿过来拉着书办的手说:“你贵姓啊?”书办道:“不敢,我姓詹,单名是个。会字,从小儿也在京里混了几年。”李十儿道:“詹先生,我是久闻你的名的。我们兄弟们是一样的,有甚么话早晨到这里我们说一说。”书办也说:“谁不晓得李十太爷是能事的,把我一诈就吓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