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便问道:“你娘儿两个拆台,到底奉告我是如何着呀?”凤姐恐贾母不懂,露泄构造,便也向耳边悄悄的奉告了一遍。贾母果然一时不懂,凤姐笑着又说了几句。贾母笑道:“这么着也好,可就只忒苦了宝丫头了。倘或吵嚷出来,林丫头又如何样呢?”凤姐道:“这个话原只说给宝玉听,外头一概不准提起,有谁晓得呢。”正说间,丫头传进话来讲:“琏二爷返来了。”
那袭人同了王夫人到了后间,便跪下哭了。王夫人不知何意,把手拉着他说:“好端端的,这是如何说?有甚么委曲起来讲。”袭人道:“这话主子是不该说的,这会子因为没有法儿了。”王夫人道:“你渐渐说。”袭人道:“宝玉的婚事老太太,太太已定了宝女人了,天然是极好的一件事。只是主子想着,太太看去宝玉和宝女人好,还是和林女人好呢?”王夫人道:“他两个因从小儿在一处,以是宝玉和林女人又好些。”
一日,黛玉早餐后带着紫鹃到贾母这边来,一则存候,二则也为本身散散闷。出了潇湘馆,走了几步,俄然想起忘了手绢子来,因叫紫鹃归去取来,本身却渐渐的走着等他。刚走到沁芳桥那边山石背后,当日同宝玉葬花之处,忽听一小我呜哭泣咽在那边哭。黛玉煞住脚听时,又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也听不出哭着叨叨的是些甚么话。内心甚是迷惑,便渐渐的走去。及到了跟前,却见一个浓眉大眼的丫头在那边哭呢。黛玉未见他时,还只疑府里这些大丫头有甚么说不出的苦衷,以是来这里宣泄宣泄,及至见了这个丫头,却又好笑,因想到:这类蠢货有甚么情种,天然是那屋里作粗活的丫头受了大女孩子的气了。细瞧了一瞧,却不认得。那丫头见黛玉来了,便也不敢再哭,站起来拭眼泪。黛玉问道:“你好好的为甚么在这里悲伤?”
袭人道:“不是好些。”便将宝玉素与黛玉这些风景一一的说了,还说:“这些事都是太太亲目睹的。独是夏天的话我从没敢和别人说。”王夫人拉着袭人道:“我看内里儿已瞧出几分来了。你今儿一说,更加是了。但是刚才老爷说的话想必都闻声了,你看他的神情儿如何样?”袭人道:“现在宝玉如有人和他说话他就笑,没人和他说话他就睡。以是头里的话却倒都没闻声。”王夫人道:“倒是这件事叫人如何样呢?”袭人道:“主子说是说了,还得太太奉告老太太,想个万全的主张才好。”王夫人便道:“既这么着,你去干你的,这时候满屋子的人,临时不消提起,等我瞅空儿回明老太太,再作事理。”说着,仍到贾母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