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道:“奶奶不放心,叫来瞧瞧。既有大奶奶在这里,我们奶奶就只顾那一头儿了。”李纨点点头儿。平儿道:“我也见见林女人。”说着,一面往里走,一面早已流下泪来。这里李纨因和林之孝家的道:“你来的恰好,快出去瞧瞧去。奉告管事的预备林女人的后事。安妥了叫他来回我,不消到那边去。”林之孝家的承诺了,还站着。李纨道:“另有甚么话呢?”林之孝家的道:“刚才二奶奶和老太太筹议了,那边用紫鹃女人使唤使唤呢。”李纨还未答言,只见紫鹃道:“林奶奶,你先请罢。等着人死了我们天然是出去的,那边用这么……”说到这里却又不好说了,因又改说道:“何况我们在这里守着病人,身上也不干净。林女人另有气儿呢,不时的叫我。”
这里王夫人叫了凤姐命人将过礼的物件都送与贾母过目,并叫袭人奉告宝玉。那宝玉又嘻嘻的笑道:“这里送到园里,返来园里又送到这里。我们的人送,我们的人收,何必来呢。”贾母王夫人听了,都喜好道:“说他胡涂,他本日如何这么明白呢。”鸳鸯等忍不住好笑,只得上来一件一件的点明给贾母瞧,说:“这是金项圈,这是金珠金饰,共八十件。这是妆蟒四十匹。这是各色绸缎一百二十匹。这是四时的衣服共一百二十件。内里也没有预备羊酒,这是折羊酒的银子。”贾母看了都说“好”,悄悄的与凤姐说道“:你去奉告姨太太,说:不是虚礼,求姨太太等蟠儿出来渐渐的叫人给他mm做来就是了。那好日子的被褥还是我们这里代庖了罢。”凤姐承诺了,出来叫贾琏先畴昔,又叫周瑞旺儿等,叮咛他们:“不必走大门,只从园里畴前开的便门内送去,我也就畴昔。这门离潇湘馆还远,倘别处的人见了,叮嘱他们不消在潇湘馆里提起。”世人承诺着送礼而去。宝玉认觉得真,内心大乐,精力便感觉好些,只是说话总有些疯傻。那过礼的返来都不提名说姓,是以高低人等虽都晓得,只因凤姐叮咛,都不敢泄漏风声。
黛玉那边坐得住,下身自发硌的疼,狠命的撑着,叫过雪雁来道:“我的诗本子。”说着又喘。雪雁料是要他前日所理的诗稿,因找来送到黛玉跟前。黛玉点点头儿,又抬眼看那箱子。雪雁不解,只是发怔。黛玉气的两眼直瞪,又咳嗽起来,又吐了一口血。雪雁赶紧回身取了水来,黛玉漱了,吐在盒内。紫鹃用绢子给他拭了嘴。黛玉便拿那绢子指着箱子,又喘成一处,说不上来,闭了眼。紫鹃道:“女人歪歪儿罢。”黛玉又摇点头儿。紫鹃料是要绢子,便叫雪雁开箱,拿出一块白绫绢子来。黛玉瞧了,撂在一边,用力说道:“有字的。”紫鹃这才明白过来,要那块题诗的旧帕,只得叫雪雁拿出来递给黛玉。紫鹃劝道:“女人歇歇罢,何必又费心,等好了再瞧罢。”只见黛玉接到手里,也不瞧诗,扎挣着伸出那只手来狠命的撕那绢子,倒是只要颤抖的分儿,那边撕得动。紫鹃早已知他是恨宝玉,却也不敢说破,只说:“女人何必本身又活力!”黛玉点点头儿,掖在袖里,便叫雪雁点灯。雪雁承诺,赶紧点上灯来。
黛玉向来病着,自贾母起,直到姊妹们的下人,常来问候。今见贾府中高低人等都不过来,连一个问的人都没有,展开眼,只要紫鹃一人。自料万偶然理,因扎挣着向紫鹃说道:“mm,你是我最知心的,虽是老太太派你伏侍我这几年,我拿你就当我的亲mm。”说到这里,气又接不上来。紫鹃听了,一阵心伤,早哭得说不出话来。迟了半日,黛玉又一面喘一面说道:“紫鹃mm,我躺着不受用,你扶起我来靠着坐坐才好。”紫鹃道:“女人的身上不大好,起来又要抖搂着了。”黛玉听了,闭上眼不言语了。一时又要起来。紫鹃没法,只得同雪雁把他扶起,两边用软枕靠住,本身却倚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