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水月庵中小女尼女羽士等初到庵中,沙弥与羽士原系老尼收管,白天教他些经忏。今后元妃不消,也便习学得懒怠了。那些女孩子们年纪垂垂的大了,都也有个知觉了。更兼贾芹也是风骚人物,打量芳官等削发只是小孩子性儿,便去招惹他们。那知芳官竟是至心,不能上手,便把这心肠移到女尼女羽士身上。因那小沙弥中有个名叫沁香的和女羽士中有个叫做鹤仙的,长得都甚妖娆,贾芹便和这两小我勾搭上了。闲时便学些丝弦,唱个曲儿。当时合法十月中旬,贾芹给庵中那些人领了月例银子,便想起法儿来,奉告世人道:“我为你们领月钱不能进城,又只得在这里歇着。怪冷的,如何样?我今儿带些果子酒,大师吃着乐一夜好不好?”那些女孩子都欢畅,便摆起桌子,连本庵的女尼也叫了来,唯有芳官不来。贾芹喝了几杯,便说道要行令。沁香等道:“我们都不会,到不如コ拳罢。谁输了喝一杯,岂不利落。”本庵的女尼道:“这天刚过晌午,混嚷混喝的不象。且先喝几盅,爱散的先散去,谁爱陪芹大爷的,返来早晨尽子喝去,我也不管。”正说着,只见道婆仓猝出去讲:“快散了罢,府里赖大爷来了。”众女尼慌乱清算,便叫贾芹躲开。贾芹因多喝了几杯,便道:“我是送月钱来的,怕甚么!”话犹未完,已见赖大出去,见这般模样,内心大怒。为的是贾政叮咛不准张扬,只得含混装笑道:“芹大爷也在这里呢么。”贾芹赶紧站起来道:“赖大爷,你来何为么?”赖大说:“大爷在这里更好。快快叫沙弥羽士清算上车进城,宫里传呢。”贾芹等不知原故,还要细问。赖大说:“天已不早了,快快的好赶进城。”众女孩子只得一齐上车,赖大骑着大走骡押着赶进城。不题。
却说贾政晓得这事,气得衙门也不能上了,独坐在内书房感喟。贾琏也不敢走开。忽见门上的出去禀道:“衙门里彻夜该班是张老爷,因张老爷病了,有知会来请老爷补一班。”贾政正等赖大返来要办贾芹,此时又要该班,内心迷惑,也不言语。贾琏走上去说道:“赖大是饭后出去的,水月庵离城二十来里,就赶进城也得二更天。本日又是老爷的帮班,请老爷尽管去。赖大来了,叫他押着,也别张扬,等明儿老爷返来再发落。倘或芹儿来了,也不消申明,看他明儿见了老爷如何样说。”贾政听来有理,只得上班去了。
包勇道:“因为太真了,大家都不喜好,讨人腻烦是有的。”贾政笑了一笑道:“既如许,皇天天然不负他的。”包勇还要说时,贾政又问道:“我闻声说你们家的哥儿不是也叫宝玉么?”包勇道:“是。”贾政道:“他还肯向上凑趣么?”包勇道:“老爷若问我们哥儿,倒是一段奇事。哥儿的脾气也和我家老爷一个模样也是一味的诚笃。从小儿尽管和那些姐妹们在一处顽,老爷太太也狠打过几次,他只是不改。那一年太太进京的时候儿,哥儿大病了一场,已经死了半日,把老爷几近急死,装裹都预备了。幸喜厥后好了,嘴里说道,走到一座牌坊那边,见了一个女人领着他到了一座庙里,见了好些柜子,里头见了好些册子。又到屋里,见了无数女子,说是多变了鬼怪似的,也有变做骷髅儿的。他吓急了,便哭喊起来。老爷知他醒过来了,赶紧调节,垂垂的好了。老爷仍叫他在姐妹们一处顽去,他竟改了脾气了,好着时候的顽意儿一概都不要了,唯有读书为事。就有甚么人来勾引他,他也全不动心。现在垂垂的能够帮着老爷摒挡些家务了。”贾政沉默想了一回,道:“你去歇歇去罢。等这里用着你时,天然派你一个行次儿。”包勇承诺着退下来,跟着这里人出去安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