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一贯因凤姐病了,李纨探春摒挡家务不得闲暇,接着过年过节,出来很多琐事,竟将诗社搁起。现在仲春季气,虽得了工夫,争奈宝玉因冷遁了柳湘莲,剑刎了尤小妹,金逝了尤二姐,气病了柳五儿,连连接接,闲愁胡恨,一重不了一重添。弄得情色若痴,说话常乱,似染怔忡之疾。慌的袭人等又不敢回贾母,只各式逗他顽笑。
话说贾琏安闲梨香院伴宿七日夜,每天僧道不竭做佛事。贾母唤了他去,叮咛不准送往家庙中。贾琏没法,只得又和时觉说了,就在尤三姐之上点了一个穴,破土安葬。那日送殡,只不过族中人与王信佳耦,尤氏婆媳罢了。凤姐一应不管,只凭他自去办理。因又年近岁逼,诸务丛集不算外,又有林之孝开了一小我名票据来,共有八个二十五岁的单身小厮应当娶妻成房,等内里有该放的丫头们好求指配。凤姐看了,先来问贾母和王夫人。大师商讨,虽有几个应当发配的,奈大家皆有原故:第一个鸳鸯发誓不去。自那日以后,一贯未和宝玉说话,也不盛妆浓饰。世人见他志坚,也不好相强。第二个虎魄,又有病,此次不能了。彩云因克日和贾环分崩,也染了无医之症。只要凤姐儿和李纨房中粗使的大丫环出去了,其他年纪未足。令他们外头自娶去了。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南北各分离。李纨笑道:“这也却好作,何不续上?”宝玉见香没了,甘心认负,不肯勉强塞责,将笔搁下,来瞧这半首。见没完时,反倒动了兴开了机,乃提笔续道是:
这里小丫头们闻声放鹞子,巴不得七手八脚都忙着拿出个美人鹞子来。也有搬高凳去的,也有捆剪子股的,也有拔セ子的。宝钗等都立在院门前,命丫头们在院外敞地下放去。宝琴笑道:“你这个不多数雅,不如三姐姐的那一个软翅子大凤凰好。”宝钗笑道:“公然。”因转头向翠墨笑道:“你把你们的拿来也放放。”翠墨笑嘻嘻的公然也取去了。宝玉又兴头起来,也打发个小丫头子家去,说:“把昨儿赖大娘送我的阿谁大鱼取来。”小丫头子去了半天,白手返来,笑道:“晴女人昨儿放走了。”宝玉道:“我还没放一遭儿呢。”探春笑道:“反恰是给你放倒霉罢了。”宝玉道:“也罢。再把阿谁大螃蟹拿来罢。”丫头去了,同了几小我扛了一个美人并セ子来,说道:“袭女人说,昨儿把螃蟹给了三爷了。这一个是林大娘才送来的,放这一个罢。”宝玉细看了一回,只见这美人做的非常精美。心中欢乐,便命叫放起来。此时探春的也取了来,翠墨带着几个小丫头子们在那边山坡上已放了起来。宝琴也命人将本身的一个大红蝙蝠也取来。宝钗也欢畅,也取了一个来,倒是连续七个大雁的,都放起来。独占宝玉的美人放不起去。宝玉说丫头们不会放,本身放了半天,只起房高便落下来了。急的宝玉头上出汗,世人又笑。宝玉恨的掷在地下,指着鹞子道:“若不是个美人,我一顿脚跺个稀烂。”黛玉笑道:“那是顶线不好,拿出去另令人打了顶线就好了。”宝玉一面令人拿去打顶线,一面又取一个来放。大师都抬头而看,天上这几个鹞子都起在半空中去了。
世人皆抬头バ眼说:“风趣,风趣。”宝玉道:“可惜不知落在那边去了。若落在有火食处,被小孩子得了还好,若落在荒郊田野无火食处,我替他孤单。想起来把我这个放去,教他两个作伴儿罢。”因而也用剪子剪断,照先放去。探春正要剪本身的凤凰,见天上也有一个凤凰,因道:“这也不知是谁家的。”世人皆笑说:“且别剪你的,看他倒象要来绞的样儿。”说着,只见那凤凰渐迫迩来,遂与这凤凰绞在一处。世人方要往下收线,那一家也要收线,正不开交,又见一个门扇大的小巧喜字带响鞭,在半天如钟鸣普通,也迫迩来。世人笑道:“这一个也来绞了。且别收,让他三个绞在一处倒风趣呢。”说着,那喜字公然与这两个凤凰绞在一处。三下齐收乱顿,谁知线都断了,那三个鹞子飘飘摇摇都去了。世人鼓掌哄然一笑,说:“倒风趣,可不知那喜字是谁家的,忒促狭了些。”黛玉说:“我的鹞子也放去了,我也乏了,我也要歇歇去了。”宝钗说:“且等我们放了去,大师好散。”说着,看姊妹都放去了,大师方散。黛玉回房歪着养乏。要知端的,下回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