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正说话,忽见平儿出去。宝琴鼓掌笑说道:“三姐姐敢是有驱神召将的符术?”黛玉笑道:“这倒不是道家玄术,倒是用兵最精的,所谓。守如处女,脱如狡兔,出其不备之妙策也。”二人讽刺。宝钗便使眼色与二人,令其不成,遂以别话岔开。探春见平儿来了,遂问:“你奶奶可好些了?真是病胡涂了,事事都不在心上,叫我们受如许的勉强。”平儿忙道:“女人如何勉强?谁敢给女人气受,女人快叮咛我。”当时住儿媳妇儿方慌了手脚,遂上来赶着平儿叫“女人坐下,让我说原故请听。”平儿正色道:“女人这里说话,也有你我混插口的礼!你凡是知礼,只该在外头服侍。不叫你进不来的处所,几曾有外头的媳妇子们无端到女人们房里来的例。”绣桔道:“你不知我们这屋里是没礼的,谁爱来就来。”平儿道:“都是你们的不是。女人好性儿,你们就该打出去,然后再回太太去才是。”王住儿媳妇见平儿出了言,红了脸方退出去。探春接着道:“我且奉告你,如果别人获咎了我,倒还罢了。现在那住儿媳妇和他婆婆仗着是妈妈,又瞅着二姐姐好性儿,如此这般擅自拿了金饰去打赌,并且还假造假帐奇谋,威胁着还要去讨情,和这两个丫头在卧房里大嚷大呼,二姐姐竟不能辖治,以是我看不过,才请你来问一声:还是他原是天外的人,不知事理?还是谁主使他如此,先把二姐姐制伏,然后就要治我和四女人了?”
邢夫人道:“胡说!你不好了他原该说,现在他犯了法,你就该拿出蜜斯的成分来。他敢不从,你就回我去才是。现在直等外人共知,是甚么意义。再者,只他去放头儿,还恐怕他巧舌花语的和你假贷些簪环衣履作本钱,你这心活面软,一定不周接他些。若被他骗去,我是一个钱没有的,看你明日如何过节。”迎春不语,只低头弄衣带。邢夫人见他这般,因嘲笑道:“老是你那好哥哥好嫂子,一对儿赫赫扬扬,琏二爷凤奶奶,两口儿遮天盖日,百事殷勤,竟通共这一个妹子,全不在乎。但凡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又有一话说,――只好凭他们罢何况你又不是我养的,你固然不是同他一娘所生,到底是同出一父,也该相互瞻顾些,也免别人笑话。我想天下的事也难较定,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这里探丫头也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出身一样。现在你娘死了,畴前看来你两个的娘,只要你娘比现在赵姨娘强十倍的,你该比探丫头强才是。如何反不及他一半!谁知竟不然,这可不是异事。倒是我平生无儿无女的,平生洁净,也不能惹人笑话群情为高。”中间伺侯的媳妇们便趁机道:“我们的女人诚恳仁德,那边象他们三女人伶牙俐齿,会要姊妹们的强。他们明知姐姐如许,他竟不顾恤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