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袭人早又遣了一个丫头去到园门外找人,可巧遇见周瑞家的,这小丫头子就把这话奉告周瑞家的。周瑞家的虽不管事,因他平日仗着是王夫人的陪房,原有些面子,心性乖滑,专管各处献勤奉迎,以是各处房里的仆人都喜好他。他本日听了这话,忙的便跑入怡红院来,一面飞走,一面口内说:“气坏了奶奶了,可了不得!我们家里,现在惯的太不堪了。偏生我不在跟前,若在跟前,且打给他们几个耳刮子,再等过了这几日计帐。”尤氏见了他,也便笑道:“周姐姐你来,有个理你说说。这迟早门还大开着,明灯蜡烛,出入的人又杂,倘有不防的事,如何使得?是以叫该班的人吹灯关门。谁知一小我芽儿也没有。”周瑞家的道:“这还了得!前儿二奶奶还叮咛了他们,说这几日事多人杂,一晚就关门吹灯,不是园里人不准放出来。今儿就没了人。这事过了这几日,需求打几个才好。”尤氏又说小丫头子的话。周瑞家的道:“奶奶不要活力,等过了事,我奉告管事的打他个臭死。只问他们,谁叫他们说这。各家门各家户的话!我已经叫他们吹了灯,关上正门和角门子。”正乱着,只见凤姐儿打发人来请用饭。尤氏道:“我也不饿了,才吃了几个饽饽,请你奶奶自吃罢。”
吃了茶,园中略逛了一逛,贾母等因又让退席。南安太妃便告别,说身上不快,“本日若不来,实在使不得,是以恕我竟先要告别了。”贾母等传闻,也不便强留,大师又让了一回,送至园门,坐轿而去。接着北静王妃略坐一坐也就告别了。余者也有终席的,也有不终席的。贾母劳乏了一日,次日便不会人,一应都是邢夫人王夫人管待。有那些世家后辈拜寿的,只到厅上施礼,贾赦,贾政,贾珍等行礼管待,至宁府坐席。不在话下。
邢夫人直至晚间散时,当着很多人陪笑和凤姐讨情说:“我闻声昨儿早晨二奶奶活力,打发周管家的娘子捆了两个老婆子,可也不知犯了甚么罪。论理我不该讨情,我想老太太好日子,发狠的还舍钱舍米,周贫济老,我们家先倒折磨起人家来了。不看我的脸,临时看老太太,竟放了他们罢。”说毕,上车去了。凤姐听了这话,又当着很多人,又羞又气,一时抓寻不着脑筋,憋得脸紫涨,转头向赖大师的等笑道:“这是那边的话。昨儿因为这里的人获咎了那府里的大嫂子,我怕大嫂子多心,以是尽让他发放,并不为获咎了我。这又是谁的耳报神这么快。”王夫人因问为甚么事,凤姐儿笑将昨日的事说了。尤氏也笑道:“连我并不晓得。你原也太多事了。”凤姐儿道:“我为你脸上过不去,以是等你开辟,不过是个礼。就如我在你那边有人获咎了我,你天然送了来尽我。凭他是甚么好主子,到底错不过这个礼去。这又不知谁畴昔没的献勤儿,这也当一件事情去说。”王夫人道:“你太太说的是。就是珍哥儿媳妇也不是外人,也不消这些虚礼。老太太的千秋要紧,放了他们为是。”说着,转头便命人去放了那两个婆子。凤姐由不得越想越气越愧,不觉的悲观转悲,滚下泪来。因负气回房抽泣,又不令人知觉。偏是贾母打发了虎魄来叫立等说话。虎魄见了,惊奇道:“好好的,这是甚么原故?那边立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