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哭着说道:“这几天为闹你哥哥的事,你来了,不是你劝我,便是我奉告你衙门的事。你还不晓得,京里的官商名字已经退了,两个当铺已经给了人家,银子早拿来使完了。另有一个当铺,管事的逃了,亏空了好几千两银子,也夹在里头打官司。你二哥哥每天在外头要帐,料着京里的帐已经去了几万银子,只好拿南边公分里银子并住房折变才够。前两天还闻声一个荒信,说是南边的公当铺也因为折了本儿收了。如果这么着,你娘的命可就活不成的了。”说着,又大哭起来。宝钗也哭着劝道:“银钱的事,妈妈操心也不顶用,另有二哥哥给我们摒挡。单可爱这些伴计们,见我们的势头儿败了,各自奔各自的去也罢了,我还闻声说帮着人家来挤我们的讹头。可见我哥哥活了这么大,交的人总不过是些个酒肉弟兄,急难中是一个没有的。妈妈如果疼我,听我的话,丰年纪的人,本身保重些。妈妈这一辈子。想来还不致挨冻挨饿。家里这点子衣裳家伙,只好任凭嫂子去,那是没法儿的了。统统的家人婆子,瞧他们也没心在这里,该去的叫他们去。便不幸香菱苦了一辈子,只好跟着妈妈畴昔。实在短甚么,我如果有的,还能够拿些个来,料我们阿谁也没有不依的。就是袭女人也是心术正道的,他闻声我哥哥的事,他倒提起妈妈来就哭。我们那一个还道是没事的,以是不大焦急,若闻声了也是要唬个半死儿的。”薛阿姨不等说完,便说:“好女人,你可别奉告他。他为一个林女人几近没要了命,现在才好了些。如果他急出个原故来,不但你添一层烦恼,我更加没了依托了。”宝钗道:“我也是这么想,以是总没奉告他。”正说着,只闻声金桂跑来外间屋里哭喊道:“我的命是不要的了!男人呢,已经是没有活的分儿了。我们现在干脆闹一闹,大伙儿到法场上去拼一拼。”说着。便将头往隔断板上乱闯,撞的披头披发。
气得薛阿姨白瞪着两只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幸亏宝钗嫂子长,嫂子短,好一句,歹一句的劝他。金桂道:“姑奶奶,现在你是比不得头里的了。你两口儿好好的过日子,我是个单身人儿,要脸做甚么!”说着,便要跑到街上回娘家去,幸亏人还多,扯住了,又劝了半天方住。把个宝琴唬的再不敢见他。如果薛蝌在家,他便抹粉施脂,描眉画鬓,奇情异致的打扮清算起来,不时打从薛蝌住房前过,或用心咳嗽一声,或明知薛蝌在屋,特问房里何人。偶然遇见薛蝌,他便妖妖乔乔,娇娇痴痴的问寒问热,忽喜忽嗔。丫头们瞥见,都赶快躲开。他本身也不感觉,只是一意一心要弄得薛蝌豪情时,好行宝蟾之计。那薛蝌却只躲着,偶然遇见,也不敢不周旋一二,只怕他撒泼放刁的意义。更加金桂一则为色迷心,越瞧越爱,越想越幻,那边还看得出薛蝌的真假来。只要一宗,他见薛蝌有甚么东西都是托香菱收着,衣服缝洗也是香菱,两小我偶尔说话,他来了,仓猝散开,一策动了一个醋字。欲待发作薛蝌,倒是舍不得,只得将一腔隐恨都搁在香菱身上。却又恐怕闹了香菱获咎了薛蝌,倒弄得哑忍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