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散花寺的姑子大了来了,给贾母存候,见过了凤姐,坐着吃茶。贾母因问他:“这一贯如何不来?”大了道:“因这几日庙中作功德,有几位诰命夫人不时在庙里起坐,以是不得空儿来。本日特来回老祖宗,明儿另有一家作功德,不知老祖宗欢畅不欢畅,若欢畅也去随喜随喜。”贾母便问:“做甚么功德?”大了道:“前月为王大人府里不洁净,见神见鬼的,偏生那太太夜间又瞥见归天的老爷。是以昨日在我庙里奉告我,要在散花菩萨跟前许愿烧香,做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保佑家口安宁,亡者升天,生者获福。以是我不得空儿来请老太太的安。”却说凤姐平日最讨厌这些事的,自从昨夜见鬼,心中老是疑迷惑惑的,现在听了大了这些话,不觉把平日的心性改了一半,已有三分信意,便问大了道:“这散花菩萨是谁?他如何就能避邪除鬼呢?”
凤姐听了,才知王仁所行如此。但他生性要强护短,听贾琏如此说,便道:“凭他如何样,到底是你的亲大舅儿。再者,这件事死的大太爷活的二叔都感激你。罢了,没甚么说的,我们家的事,少不得我低三下四的求你了,省的带累别人受气,背后里骂我。”说着,眼泪早流下来,翻开被窝一面坐起来,一面挽头发,一面披衣裳。贾琏道:“你倒不消这么着,是你哥哥不是人,我并没说你呀。何况我出去了,你身上又不好,我都起来了,他们还睡觉。我们老辈子有这个端方么!你现在作好好先生不管事了。我说了一句你就起来,明儿我要嫌这些人,莫非你都替了他们么。好没意义啊!”凤姐听了这些话,才把泪止住了,说道:“天呢不早了,我也该起来了。你有这么说的,你替他们家在心的办办,那就是你的情分了。再者也不但为我,就是太太闻声也喜好。”
且说凤姐梳了头,换了衣服,想了想,固然本身不去,也该带个信儿。再者,宝钗还是新媳妇,出门子天然要畴昔照顾照顾的。因而见过王夫人,支吾了一件事,便过来到宝玉房中。只见宝玉穿戴衣服歪在炕上,两个眼睛呆呆的看宝钗梳头。凤姐站在门口,还是宝钗一转头瞥见了,赶紧起家让坐。宝玉也爬起来,凤姐才笑嘻嘻的坐下。宝钗因说麝月道“你们瞧着二奶奶出去也不言语声儿。”麝月笑着道:“二奶奶头里出去就摆手儿不叫言语么。”凤姐因向宝玉道:“你还不走,等甚么呢。没见这么大人了还是这么小孩子气的。人家各自梳头,你爬在中间看甚么?成日家一块子在屋里还看不敷?也不怕丫头们笑话。”说着,哧的一笑,又瞅着他咂嘴儿。宝玉虽也有些不美意义,还不睬会,把个宝钗直臊的满脸飞红,又不好听着,又不好说甚么,只见袭人端过茶来,只得搭讪着本身递了一袋烟。凤姐儿笑着站起来接了,道:“二mm,你别管我们的事,你快穿衣服罢。”宝玉一面也搭讪着找这个,弄阿谁。凤姐道:“你先去罢,那边有个爷们等着奶奶们一块儿走的理呢。”宝玉道:“我只是嫌我这衣裳不大好,不如前年穿戴老太太给的那件雀金呢好。”凤姐因怄他道:“你为甚么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