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又当脱孝来家,王夫人切身又看宝玉,见宝美女事不醒,急得世人手足无措。一面哭着,一面奉告贾政说:“大夫回了,不肯下药,只好预备后事。”贾政感喟连连,只得亲身看视,见其风景公然不好,便又叫贾琏办去。贾琏不敢违拗,只得叫人摒挡。手头又短,正在难堪,只见一小我跑出去讲:“二爷,不好了,又有饥荒来了。”贾琏不知何事,这一唬非同小可,瞪着眼说道:“甚么事?”
邢王二夫人正要奉告贾政,只听外头传出去讲:“甄家的太太带了他们家的宝玉来了。”世人仓猝接出,便在王夫人处坐下。世人施礼,叙些温寒,不必细述。只言王夫人提起甄宝玉与本身的宝玉无二,要请甄宝玉一见。传话出去,返来讲道:“甄少爷在外书房同老爷说话,说的投了机了,打发人来请我们二爷三爷,还叫兰哥儿,在外头用饭。吃了饭出去。”说毕,里头也便摆饭。不题。
王夫人已到宝钗那边,见宝玉神魂失所,心下着忙,便说袭人道:“你们忒不留意,二爷犯了病也不来回我。”袭人道:“二爷的病本来是常有的,一时好,一时不好。每天到太太那边仍旧存候去,原是好好儿的,今儿才发胡涂些。二奶奶正要来回太太,恐防太太说我们大惊小怪。”宝玉闻声王夫人说他们,内心一时明白,恐他们受委曲,便说道:“太太放心,我没甚么病,只是内心觉着有些闷闷的。”王夫人道:“你是有这病根子,早说了好请大夫瞧瞧,吃两剂药好了不好!若再闹到头里丢了玉的时候似的,就费事了。”宝玉道:“太太不放心便叫小我来瞧瞧,我就吃药。”王夫人便叫丫头传话出来请大夫。这一个心机都在宝玉身上,便将惜春的事忘了。迟了一回,大夫看了,服药。王夫人归去。
那小厮道:“门上来了一个和尚,手里拿着二爷的这块丢的玉,说要一万赏银。”贾琏照脸啐道:“我打量甚么事,如许镇静。前番那假的你不晓得么!就是真的,现在人要死了,要这玉做甚么!”小厮道:“主子也说了,那和尚说给他银子就好了。”又听着外头嚷出去讲:“这和尚撒泼,各自跑出去了,世人拦他拦不住。”贾琏道:“那边有如许怪事,你们还不快打出去呢。”正闹着,贾政闻声了,也没了主张了。里头又哭出来讲:“宝二爷不好了!”贾政益发焦急。只见那和尚嚷道:“要命拿银子来!”贾政俄然想起,头里宝玉的病是和尚治好的,这会子和尚来,或者有救星。但是这玉倘或是真,他要起银子来如何样呢?想了一想,临时不管他,果然人好了再说。
贾政公然出来,也不及奉告便走到宝玉炕前。宝玉见是父亲来,欲要爬起,因身子衰弱起不来。王夫人按着说道:“不要动。”宝玉笑着拿这玉给贾政瞧道:“宝玉来了。”贾政略略一看,晓得此事有些本源,也不细看,便和王夫人道:“宝玉好过来了。这赏银如何样?”王夫人道:“尽着我统统的折变了给他就是了。”宝玉道:“只怕这和尚不是要银子的罢。”贾政点头道:“我也看来古怪,但是他口口声声的要银子。”王夫人道:“老爷出去先款留着他再说。”贾政出来,宝玉便嚷饿了,喝了一碗粥,还说要饭。婆子们公然取了饭来,王夫人还不敢给他吃。宝玉说:“无妨的,我已经好了。”便爬着吃了一碗,垂垂的神情公然好过来了,便要坐起来。麝月上去悄悄的扶起,因内心喜好,忘了情说道:“真是宝贝,才瞥见了一会儿就好了。亏的当初没有砸破。”宝玉听了这话,神采一变,把玉一撂,身子今后一仰。未知死活,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