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承诺了,因说:“四女人不在房里?只怕在老太太那边呢。”丫环们道:“那屋里不是?”周瑞家的听了,便往这边屋里来。只见惜春正同水月庵的小姑子智能儿两个一处玩耍。见周瑞家的出去,惜春便问她何事。周瑞家的便将花匣翻开,申明原故。惜春笑道:“我这里正和智能儿说,我明儿也剃了头,同她作姑子去呢,可巧又送了花儿来;若剃了头,可把这花儿戴在那里呢?”说着,大师讽刺一回,惜春命丫环入画来收了。
周瑞家的悄悄掀帘出来,只见王夫人和薛阿姨长篇大套的说些家务情面等语。周瑞家的不敢轰动,遂进里间来,只见薛宝钗穿著家常衣服,头上只散挽着簪(原字为上髟下赞)儿,坐在炕里边,伏在小炕儿上同丫环莺儿正描花腔子呢。见她出去,宝钗便放下笔,转过身来,满面堆笑让:“周姐姐坐。”周瑞家的也忙陪笑问:“女人好”一面炕沿上坐了,因说:“这有两三天也没见女人到那边逛逛去,只怕是你宝兄弟冲撞了你不成?”宝钗笑道:“那边的话!只因我那种病又发了两天,以是静养两日。”周瑞家的道:“恰是呢,女人到底有甚么病根儿,也该趁早儿请了大夫来,好生开个方剂,当真吃几剂药,一势儿除了根才好。小小的年纪倒作下个病根也不是玩的。”宝钗传闻,便笑道:“再不要提吃药。为这病请大夫、吃药,也不知白花了多少银子钱呢。凭你甚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效。厥后还亏了一个秃顶和尚,说专治知名之症,因请他看了。他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幸而我天赋壮,还不相干;若吃平常药,是不顶用的。他就说了一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末药作引,异香异气的,不知是那边弄了来的。他说发了时吃一丸就好。倒也奇特,这倒效验些。”
说着,周瑞家的拿了匣子,走出房门,见金钏仍在那边晒日阳儿。周瑞家的因问她道:“那香菱小丫头子,可就是常说临上京时买的、为她打性命官司的阿谁小丫头子?”金钏道:“可不就是她。”正说着,只见香菱笑嘻嘻的走来。周瑞家的便拉了她的手,细细的看了一会,因向金钏笑道:“倒好个模样儿!竟有些像我们东府里蓉大奶奶的风致。”金钏儿笑道:“我也是这么说呢。”周瑞家的又问香菱:“你几岁投身到这里?”又问:“你父母今在那边?本年十几岁了?本处是那里人?”香菱听问,都点头说:“不记得了。”周瑞家的和金钏儿听了,倒反为她感喟伤感一回。
话说周瑞家的送了刘姥姥去后,便上来回王夫人话。谁知王夫人不在上房,问丫环们时,方知往薛阿姨那边闲话去了。周瑞家的传闻,便转东角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