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回到本身房中,换了衣服,俄然想起蒋玉菡给的汗巾,便向袭人道:“你那一年没有系的那条红汗巾子另有没有?”袭人道:“我搁着呢。问他做甚么?”宝玉道:“我白问问。”袭人道:“你没有闻声,薛大爷相与这些混账人,以是闹到性命关天。你还提那些何为么?有如许白操心,倒不如悄悄儿的念读书,把这些个没要紧的事撂开了也好。”宝玉道:“我并不闹甚么,偶尔想起,有也罢,没也罢,我白问一声,你们就有这些话。”袭人笑道:“并不是我多话。一小我知书达理,就该往上凑趣才是。就是敬爱的人来了,也叫她瞧着喜好尊敬啊。”宝玉被袭人一提,便说:“了不得!方才我在老太太那边,瞥见人多,没有与林mm说话。她也未曾理我,散的时候,她先走了,此时必在屋里。我去就来。”说着就走。袭人道:“快些返来罢,这都是我提头儿,倒招起你的欢畅来了。”
正说着,贾母等返来。见了薛阿姨,也顾不得问好,便问薛蟠的事。薛阿姨细述了一遍。宝玉在旁闻声甚么蒋玉菡一段,当着世人不问,内心打量是:“他既回了京,如何不来瞧我?”又见宝钗也不过来,不知是如何个原故。心内正自呆呆的想呢,刚好黛玉也来存候。宝玉稍觉内心喜好,便把想宝钗来的动机打断,同着姊妹们在老太太那边吃了晚餐。大师散了,薛阿姨姑息住在老太太的套间屋里。
宝玉正听得欢畅,便道:“好mm,你才说的实在风趣,只是我才见上头的字,都不认得,你教我几个呢。”黛玉道:“不消教的,一说便能够晓得的。”宝玉道:“我是个胡涂人,得教我阿谁‘大’字加一勾,中间一个‘五’字的。”黛玉笑道:“这‘大’字‘九’字是用左手大拇指按琴上的九徽,这一勾加‘五’字是右手钩五弦。并不是一个字,乃是一声,是极轻易的。另有吟、揉、绰、注、撞、走、飞、推等法,是讲究伎俩的。”宝玉乐到手舞足蹈的说:“好mm,你既明琴理,我们何不学起来?”黛玉道:“琴者,禁也。前人制下,原以治身,涵养脾气,抑其淫荡,去其豪侈。若要操琴,必择静室高斋,或在层楼的上头,在林石的内里,或是山颠上,或是水涯上。再遇着那六合清和的时候,风清月朗,焚香静坐,心不过想,气血战役,才气与神合灵,与道合妙。所之前人说‘知音难遇’,若无知音,宁肯独对着那清风明月,苍松怪石,野猿老鹤,抚弄一番,以寄兴趣,方为不负了这琴。另有一层,又要指法好,取音好。若需求操琴,先须衣冠整齐,或鹤氅,或深衣,要如前人的像表,那才气称贤人之器。然后盥了手,焚上香,方才将身就在榻边,把琴放在案上,坐在第五徽的处所儿,对着本身的把稳,两手方安闲抬起,这才心身俱正。还要晓得轻重疾徐,卷舒自如,身形尊敬方好。”宝玉道:“我们学着玩,若这么讲究起来,那就难了。”
因而走出门来,只见秋纹带着小丫头捧着一盆兰花来,说:“太太那边有人送了四盆兰花来,因里头有事,没有空儿玩他,叫给二爷一盆,林女人一盆。”黛玉看时,却有几枝双朵儿的,心中俄然一动,也不知是喜是悲,便呆呆地呆看。那宝玉此时却一心只在琴上,便说:“mm有了兰花,便能够做《猗兰操》了。”黛玉听了,内心反不舒畅。回到房中,看着花,想到“草木当春,花鲜叶茂,想我年纪尚小,便像三秋蒲柳。如果果能随愿,或者垂垂的好来,不然,只恐似那花柳残春,怎禁得风催雨送。”想到那边,不由又滴下泪来。紫鹃在旁瞥见这般风景,却想不出原故来:“方才宝玉在这里那么欢畅,现在好好的看花,如何又伤起心来。”正愁着没法儿安慰,只见宝钗那边打发人来。未知何事,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