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贾母这病日重一日,延医调节不效,今后又添腹泻。贾政焦急,知病难医,即命人到衙门乞假,日夜同王夫人亲视汤药。一日,见贾母略进些饮食,内心稍宽。只见老婆子在门外探头,王夫人叫彩云看去,问问是谁。彩云看了是陪迎春到孙家去的人,便道:“你来做甚么?”婆子道:“我来了半日,这里找不着一个姐姐们,我又不敢冒撞,我内心又急。”彩云道:“你急甚么?又是姑爷作践女人不成么?”婆子道:“女人不好了!前儿闹了一场,女人哭了一夜,昨日痰堵住了。他们又不请大夫,本日更短长了。”彩云道:“老太太病着呢,别大惊小怪的!”王夫人在内已闻声了,恐老太太闻声不受用,忙叫彩云带她外头说去。岂知贾母病中间静,恰好闻声,便道:“迎丫头要死了么?”王夫人便道:“没有。婆子们不知轻重,说是这两日有些病,恐不能就好,到这里问大夫。”贾母道:“瞧我的大夫就好,快请了去。”王夫人便叫彩云叫这婆子去回大太太去,那婆子去了。
自此,贾母两日不进饮食,胸口还是结闷,感觉头晕目炫,咳嗽。邢、王二夫人、凤姐等存候,见贾母精力尚好,不过叫人奉告贾政,立即来请了安。贾政出来,即请大夫看脉。未几一时,大夫来诊了脉,说是丰年纪的人,停了些饮食,感冒些风寒,略消导发散些就好了。开了方剂,贾政看了,知是平常药品,命人煎好进服。今后贾政迟早出去存候。连续三日,不见稍减。贾政又命贾琏:“探听好大夫,快去请来瞧老太太的病。我们家常请的几个大夫,我瞧着不如何好,以是叫你去。”贾琏想了一想,说道:“记得那年宝兄弟病的时候,倒是请了一个不可医的来瞧好了的,现在不如找他。”贾政道:“医道倒是极难的,愈是不兴时的大夫倒有本领。你就打发人去找来罢。”贾琏即忙承诺去了,返来讲道:“这刘大夫新近出城教书去了,过十来天进城一次。这时等不得,又请了一名,也就来了。”贾政听了,只得等着。不提。
一时宝玉请了安,贾母便喜好道:“你过来,我给你一件东西瞧瞧。”宝玉走到床前,贾母便把那块汉玉递给宝玉。宝玉接来一瞧,那玉有三寸周遭,形似甜瓜,色有红晕,甚是精美。宝玉口口奖饰。贾母道:“你爱么?这是我祖爷爷给我的,我传了你罢。”宝玉笑着,请了个安谢了,又拿了要送给他母亲瞧。贾母道:“你太太瞧了,奉告你老子,又说疼儿子不如疼孙子了。他们从没见过。”宝玉笑着去了。宝钗等又说了几句话,也辞了出来。
这里贾母便哀痛起来,说是:“我三个孙女儿,一个享尽了福死了;三丫头远嫁不得见面;迎丫头虽苦,或者熬出来,不打量她年青轻儿的就要死了。留着我这么大年纪的人活着做甚么!”王夫人、鸳鸯等解劝了好半天。当时宝钗、李氏等不在房中,凤姐迩来有病。王夫人恐贾母生悲添病,便叫人叫了她们来陪着,本身回到房中,叫彩云来抱怨:“这婆子不懂事,今后我在老太太那边,你们有事,不消来回。”丫头们依命不言。岂知那婆子刚到邢夫人那边,外头的人已传出去讲:“二姑奶奶死了。”邢夫人听了,也便哭了一场。当今她父亲不在家中,只得叫贾琏快去瞧看。知贾母病重,世人都不敢回。不幸一名如花似月之女,结褵年余,不料被孙家揉搓,乃至身亡。又值贾母病笃,世人不便分开,竟容孙家草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