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忏宿冤凤姐托村妪 释旧憾情婢感痴郎(2)[第1页/共4页]

且说栊翠庵原是贾府的地点,因盖探亲园子,将那庵圈在里头,向来食用香火,并不动贾府的赋税。本日妙玉被劫,那女尼呈报到官,一则候官府缉盗的下落,二则是妙玉基业,不便离散,还是住下,不过回了然贾府。当时贾府的人虽都晓得,只为贾政新丧,且又苦衷不宁,也不敢将这些没要紧的事回禀。只要惜春晓得此事,日夜不安。垂垂传到宝玉耳边,说:“妙玉被贼劫去。”又有的说:“妙玉凡心动了跟人而走。”宝玉听得,非常迷惑:“想来必是被强徒抢去。这小我必不肯受,必然不平而死。”但是一无下落,心下甚不放心,每日长嘘短叹。还说:“如许一小我,自称为‘槛外人’,如何遭此结局!”又想到:“当日园中多么热烈。自从二姐姐出阁一来,死的死,嫁的嫁,我想她一尘不染,是保得住的了,岂知风波顿起,比林mm死的更奇!”由是一而二,二而三,追思起来,想到《庄子》上的话,虚无缥缈,人生活着,不免风骚云散,不由的大哭起来。袭人等又道是他的疯病发作,各式的和顺解劝。

紫鹃在屋里不见宝玉言语,知他素有痴病,恐怕一时实在抢白了他,勾起他的旧病,倒也不好了,因站起来,谛听了一听,又问道:“是走了,还是傻站着呢?有甚么又不说,尽着在这里怄人。已经怄死了一个,莫非还要怄死一个么?这是何必来呢!”说着,也从宝玉舔破之处往外一张,见宝玉在那边呆听。紫鹃不便再说,回身剪了剪烛花。忽听宝玉叹了一声道:“紫鹃姐姐,你向来不是如许断念石肠,如何迩来连一句好好儿的话都反面我说了?我当然是个浊物,不配你们理我,但只我有甚么不是,只望姐姐说了然,那怕姐姐一辈子不睬我,我死了倒作个明白鬼呀!”紫鹃听了,嘲笑道:“二爷就是这个话呀,另有甚么?若就是这个话呢,我们女人在时,我也跟着听俗了;如果我们有甚么欠好处呢,我是太太派来的,二爷倒是回太太去,摆布我们丫头们更算不得甚么了!”说到这里,那声儿便哽咽起来,说着,又擤鼻涕。宝玉在外知她悲伤哭了,便急的顿脚道:“这是如何说!我的事情,你在这里几个月,另有甚么不晓得的?就便别人不肯替我奉告你,莫非你还不叫我说,叫我憋死了不成!”说着,也哭泣起来了。

这里紫鹃被宝玉一招,更加内心难受,直直的哭了一夜。思前想后:“宝玉的事,明知他病中不能明白,以是世人弄鬼弄神的办成了。厥后宝玉明白了,旧病复发,常时哭想,并非忘情负义之徒。本日这类柔情,一发叫人难受,只不幸我们林女人真真是无福消受他。如此看来,人生缘分都有必然,在那未到头时,大师都是痴心妄图。乃至无可如何,那胡涂的也就不睬会了,那情深义重的也不过临风对月,挥泪哀号。不幸那死的倒一定晓得,这活的真真是忧?悲伤,无休无了。算来竟不如草木石头,无知无觉,倒也心中洁净!”想到此处,倒把一片酸热之心一时冰冷了。才要清算睡时,只听东院里吵嚷起来。未知何事,下回分化。

宝玉正在这里悲伤,忽听背后一小我接言道:“你叫谁替你说呢?谁是谁的甚么?本身获咎了人,本身央及呀,人家赏光不赏在人家,何必来拿我们这些没要紧的垫喘儿呢!”这一句话把里外两小我都吓了一跳。你道是谁?本来倒是麝月。宝玉自发脸上败兴。只见麝月又说道:“到底是如何着?一个陪不是,一小我又不睬。你倒是快快的央及呀。嗳!我们紫鹃姐姐也就太狠心了,外头这么怪冷的,人家央及了这半天,总连个活动气儿也没有。”又向宝玉道:“刚才二奶奶说了,多迟早了,打量你在那边呢,你却一小我站在这房檐底下做甚么?”紫鹃内里接着说道:“这但是甚么意义呢?早就请二爷出来,有话明日说罢。这是何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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