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那屏风前面,宝钗实在也曾有些芳心萌动,但她毕竟不是阮蓉,更不会凭着一时的情动便奋不顾身――相反,只这半晌工夫,她便已然将那一丝情动压到了心底。
却说宝钗躲在那屏风前面,听孙绍宗侃侃而谈,竟是比相处了十几年的亲哥哥,还要明白本身的心机,又听他劝薛蟠与母亲好生谈上一谈,莫要伤了骨肉亲情,便更觉百感交集。
说着,便仓促向里间行去。
宝钗说着,将莺儿从地上拉起来,却又忍不住感喟道:“我说那孙大人并非良配,倒是因为他家中那位茜香美妾――‘一见倾慕、万里相随’的交谊,可不是一个正妻名分就能挡住的,今后不管是谁入主孙大人府上,怕是都要有一番龙争虎斗。”
李纨这才想起袖子里那本《奇案谭》,忙把胳膊抽了出来,强笑道:“没甚么,是从你祖奶奶那里带返来的佛经,你不说我倒忘了,待我先去把它放好了,再返来与你说话。”
李纨摩挲着那话本踌躇很久,毕竟还是颤巍巍翻开了封面,对着那绣像逐字逐行的研读起来。
“女人这是说那里话!”
――豆割线――
不由得暗自光荣,本身并没有冒然给宝玉送去,不然这中间的手尾,便是跳进黄河里也说不清楚了。
贾兰将手里的书一放,拉着李纨并排坐到了榻上,这才道:“孙教习临时有事,便叮咛我们提早散了――对了,今儿教习喝了娘送去的酸梅汤,还专门丁宁我,说是开端练拳以后,每日最多做一次健身操,免得伤了身子。”
本来李纨是不晓得的,但想到袖子里那图文并茂的‘什物’,天然也便明白了。
厥后眼瞧薛蟠已然被压服,主仆二人这才悄默声的回到了西厢内室。
忙上前体贴道:“兰儿,明天怎得这么早就返来了?”
糟糕!
她不知这是孙绍宗与薛、冯二人拉扯时落下的,只当是宝玉不谨慎掉的,毕竟这府里也只宝玉一人爱买这等话本。
莺儿忙屈身跪倒,急辩道:“奴婢自小便跟了女人,女人去哪儿,奴婢便去哪儿,如何会舍了女人去凭借旁人?!”
“娘。”
却说这日下午,李纨将贾母托她誊写的《僧伽吒经》送到了西厢,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些闲话,目睹贾母模糊暴露倦容来,便见机的主动告别分开。
宝钗见莺儿这心急火燎的模样,不觉噗嗤一笑,伸手在她鼻尖上戳了戳,调侃道:“瞧你这焦急的模样,莫不是瞧上那孙大人了?要不要我早晨和哥哥说一声,让他把你送到孙大人府上做妾?”
“如何会?!”
话本为甚么能招来祸害?
这动机一起,便似在内心扎了根似的,不管如何也挥之不去。
她一时情急,却差点连宝玉也贬损了,幸亏及时觉悟过来,才仓猝的改了口。
她却那还顾得上旁的?
大周朝的印刷技术固然已经相称提高了,但册本这东西,却也只是堪堪离开了豪侈品的范围,间隔便宜品还差了老远。
只是……
本来深思着,让人把这书直接送到宝玉房里,谁知不经意间翻开一瞧,却顿时羞的满面酡红,心下也顿时改了主张。
这深宅大院孤单寒窗的,也无人晓得她都瞧了些甚么,又摸黑做了些甚么。
莺儿迷惑的瞪大了美目,倒是顾不得再管甚么尊卑,连珠炮似的道:“论家世、论本领、论出息、论为人,孙通判可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就连这府里的宝二爷也……也只是稍稍比他多了些文采,如何算不得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