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娘原是林如海同僚的族侄女,姓安乳名如蜓,厥后许配给了林如海做姨娘,算是个良妾,又因自夸容颜姣好,又是良家子,念及主母多年未育下子嗣,方进府时不免有些心高气傲,本想搏个二房奶奶做,今后再生下一儿半女,虽没正室名头,也能和正房夫人平起平坐,故而在林夫人面前也不甚恭敬。林夫人出身荣国府,现在虽有些式微了,当年也是头一份的世家嫡女,更兼又是家中长辈宠大的,彼时林老夫人又已过世,林府后院便是林夫人一手把持,如何容得下她放肆,非常整治了一番。林如海又厌她不懂端方不敬主母,固然念着同僚美意,心中也不大喜好。
黛玉皱了皱眉,不知这安氏又有何意,虽不大看重她,但是到底是父亲房里的,也是府里半个主子,不好当着丫环的面和她计算。一旁陪侍的茉莉早就开了腔,“安姨娘这又是如何了,好好的从女人身后窜出来,好歹没把女人吓着,如果吓坏了女人,太太只怕是要活力了。”
安姨娘面色有些生硬,呐呐不敢言。心中却道,这丫头这么一说,倒好似是我不对似的,这府里谁不晓得贾氏防我们这些姨娘和防贼似的。就是不叫我们去立端方,看着是慈悲,实在还不是防着我们见老爷。这长年累月的把我们拘在院子里,谁晓得她喜好甚么花儿草儿的。
安姨娘这不过是宣泄之言,却不知怎的中间的花丛忽地收回些声响,不由吓了一跳狐疑有人,吓得盗汗都出来了,谨慎翼翼的探身畴昔,却见并无别人,不由喘了一口气,自我安抚道,“没事没事,不过是风,吓死我了。”说着到底不敢再胡说八道,仓促的扯了帕子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把那踩烂的花儿用鞋尖儿踢进花丛里。
安姨娘脚下一僵,笑道,“女人说的也是,只是我们这等做婢妾,原就当服侍好太太,虽说太太顾恤,我们也当尽婢妾之责,好好立端方才是。”话虽如许说,心中却不由咬牙切齿起来,若非有事相求,本身又如何会这般轻贱本身。
“女人安好?今儿您起的真早。”
安姨娘如许想来,稀里胡涂的竟也承诺下来,过后再要悔怨,却也不好说了。只是林夫人看的严,林老爷又不喜她,她一月两月,竟也寻不着机遇说。如果求林夫人呢,又恐她一口回绝,倒时再求老爷,又是很获咎她一场。干脆就用了拖字诀。目睹着那边越催越紧,厥后见林家来了扬州,也雇了条小渔船,悄悄尾随而下,竟也没被人发明。厥后又托了人来催,安姨娘实避不过,身材也硬生生的给愁坏了,每日里体乏少眠,又嫌本身屋子里闷,故而常常走到花圃子里漫步消遣,正巧这日心烦之时撞见了黛玉,这才不长脑筋的说了几句挑衅的话。却被句抢白弄得不知如何结束。
那安姨娘也没带个丫环,孤身一人,此时有些哀怨道,“我是如草荠一样的人物,原就不入女人的眼,女人看不着我也是平常。”
黛玉便转头半俯下身,这里正种着些盛放的芍药,黛玉用手悄悄拂过花瓣,茉莉取了竹剪道,“女人,这芍药开的这般妍丽,拿归去给太太插瓶必是极好地。”
这安姨娘便是这一点好,固然时不时弄出些小岔子,却也倒是见风使舵的快,见好就收,或者说是一碰鼻就缩归去了,倒也不敢闹出甚么大事,说到底,还是之前被林夫人整治怕了,不敢获咎正室和嫡出后代的。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林夫人才容忍了她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