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原知现在京中民风大不如前,故而才不肯叫本身儿子到那权贵云集的国子监读书,却不料府学里也会腐败成这个模样。林如海没法,只得叫儿子回家来本家侄并老友之子一同读书。但是这般却也并非悠长之计。
来书院的学子大多都是有抱负的,哪一个都不肯本身沦落到被清出版院的境地。纵有一二不肯刻苦的,也早早被打收回去了。因此书院里合作非常狠恶,晋贤已算是有些天赋了,自客岁以己班退学第七名的成绩进了书院后,仅第一次测验因粗心落入了次榜,叫林如海好一顿怒斥。而后每回旬考都未曾低于前十,回回都在红榜上。但是这成绩却也并非平白得来的,卯时便起,子时方睡,常日熟行不释卷,也独占每月回家这一日能略微放松些。他这般辛苦,家人天然是极心疼的。不说林夫人并黛玉心疼的不可,便是林如海这个做严父的,暗里里也感觉儿子过分辛苦。
但是这天放学子,那一个不是这般苦过来的?悄悄松松便能将状元支出囊中的,只要那些虚幻的话本子里的人物。便是林如海,当日为了举业,何尝又未曾废过很多心力。实际上,林如海也想叫晋贤早些了局,免很多受这几年的罪。可晋贤的性子非常好强,学问实在又并未达到能稳稳铛铛考中的境地,若冒然了局,万一名落孙山,反倒叫贰内心更不好受。还不如压着他多读几年书,等再过几年,心性沉稳些,学问也更踏实,再叫他了局,指不定能拿个头名返来。
待复书送到时,恰是春闱放榜时,林如海早遣人把容凤送了归去。等看完老友报歉的复书后,林如海已得了动静,此人连最末一榜都没入。本来名落孙山不希奇,可想想他之前的豪言壮语,竟是好一番笑话。林如海便拿此人好生敲打了一番晋贤。晋贤又把这话说给了黛玉,只隐去了此中那些外头的污糟事。
晋贤听了这话,反倒没精打采起来,道,“爹爹已和我说了,我的文章还不到火候,叫我磨练三年再说了局的事情,免得考不中丢人。可我在书院里向来没有掉出头榜过。”
这容凤身在林家,林如海虽不大管家中事物,林夫人却也是个非常风雅的,天然不会虐待了客人,便曾叮咛过,如果两位客人有需求,直接从外院支银子,不必问她。容凤手中羞怯,天然拿不出那百八十两银子,但是常日里十两八两的支银子去帮衬那边也是平常。林夫人虽晓得他支银子,只当他与同年交友破钞颇大,却再想不到是用在了这里。
却说黛玉和晋贤正无事坐着谈天,晋贤忽而提及得了宁王徒瑜的犒赏,一时之间黛玉另有些反应不过来,道,“你如何见着他?”
黛玉闻言不由一笑,她也是晓得晋贤他们书院的。书院唤做明德,一手创办起书院的徐山长是位老翰林,原做过皇子师,极驰名誉,后因大哥,便辞了官职。在家呆了几年,到底闲不住,又创办了明德书院。
黛玉听了,便打起精力道,“这会子才多迟早,又没做甚么事,那边就累着了。是我想着,来岁又是乡试之年,你已得了秀才功名,不晓得爹爹会不会让你了局。”
也不好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这信竟然还真叫黛玉见着了。黛玉不知他已有妻室,故而虽恼,却也没很发怒,只是见他做的诗连晋贤的都不如,也敢拿来在她面前献丑,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便提笔写了一首讽诗,言辞之辛辣,如果真叫容凤见了,怕是要趴在地上哭了。但是写完以后,黛玉方觉不当,莫非还真给他送归去不成,又恐林夫人见了要说她,便把东西顺手扔在了书房。谁知那一日被晋贤瞥见了,便径直把这东西给了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