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寻到的这套秀模样,是一整套的衣裳绣样儿。上衣是秋香色根柢绣着金波纹样镶着乌黑色白鹤的对襟短披风,青灰色中衣,下衣配着棕青色纹绣着金缎面儿鹤纹的蔽膝马面裙,脚下一双绣着九鹤齐飞的棉鞋,别的配着一条攒珠绣白鹤起舞金色抹额。端的是华贵,且正合适贾母这个年纪的人穿戴。
一个宝玉一个黛玉,便是将他们大房的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这中间的任何一个在贾母心中的分量。凤姐咬碎了一口银牙,终究有些认清本身的身份职位了。不过到底一口气堵在心口,不吐不快,这才在传闻黛玉惩办了迎春院子里的丫头时,吃紧忙忙地赶了过来。
鸳鸯原也就是逗一逗黛玉罢了,见黛玉还是一副沉稳的模样,讪嘲笑道:“可不是功德么,老太太着我给林女人送了一套上好的碧玉嵌珍珠的头面,林女人瞧了一准儿喜好。”
“可不是有事,但是大功德呢!”鸳鸯笑着卖了个关子。
迎春自来嘴笨,也不大会说话,听着凤姐语气有些冷厉,忙将匣子收了起来,嗫嚅道:“多谢二嫂嫂。”
凤姐也知迎春惯来怯懦,她虽不大瞧得上,这会儿却也不好出身教诲,便推说身上不大利落,领着平儿分开了迎春的院子。送了凤姐分开,迎春方悄悄吐了口气。说到底,她不过是庶出的女人,虽大房只她与琏二哥两个,琏二哥倒是自来瞧不上她的,也不大管她,因此她也就总有那么几分怕这个短长的二嫂子。
黛玉也是惊奇,她虽在贾母那边住了三年,实际与贾母的这些丫头干系并未几靠近,听得鸳鸯去了她那儿,倒是非常诧异,“但是老太太寻我有事?”
鸳鸯是贾母身边第一得用人,很有几分脸面,便是如迎春探春这等大师蜜斯,如果论起脸面来,怕是都要不如鸳鸯。
凤姐攥着迎春的手,笑道:“甚么劳动不劳动的,我本就是你嫂子,担忧你还不是应当?”又看向黛玉探春几个,“我疼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你们才多大,那里就颠末见过这些事了。要我说啊,这等欺主的主子,合该撵出府去,到底是你们小女人家心善呢。你们三个也都是笨的,瞧瞧我们黛玉,这当家做主的就是不一样,你们也都跟着学学。”
迎春被凤姐说得脸颊通红,她原就是个嘴笨的,这会儿凤姐左一句撵人右一句短长的,倒不像是在说她,反倒有些像是特地针对黛玉一样,倒是叫她颇觉对不住黛玉。
迎春忙推让,“本就是我本身不细心,倒叫二嫂嫂破钞,二嫂嫂快些收起来,留着给巧姐儿吧。”
凤姐分开后不久,鸳鸯便捧着贾母赏的匣子过来了。
黛玉眉眼低垂,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并不答话。
姐妹几个与凤姐见礼,凤姐笑道:“都是自家mm,客气甚么,快都坐吧。”又问了几人在聊甚么,才提及本日迎春院子里的事。
姐妹们原就是极熟谙的,只是黛玉回了扬州三年,再返来,虽待她们与以往并无分歧,只是那通身的气度,却让人有几分不敢靠近。惜春年事小尚且不觉如何,迎春探春却不自发的带了几分谨慎。特别本日一事,迎春情内虽感激黛玉,到底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惧意。
迎春为莫非:“张嬷嬷原是太太给我的,既是犯了错,撵归去便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