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隆帝笑了起来,衰弱地回了声:“好。”
安定动乱,该赏的皆赏,唯独这位规复身份的皇子没有受封赏,不但没有册封,连官职都未晋,名义上仍然只是一名六品禁军朗将。
人证皆在,铁证如山,昭阳皇后被剥夺后位打入冷宫。
殿内,透出一股诡异的沉默与凝重,朝臣们个个忐忑非常,操心着扑朔迷离又缥缈的国运——大齐尚未立储君。
庆隆帝嘴唇颤抖着,垂怜地摸摸他的头,衰老的眼角有泪光闪动。
“景晟啊。”
曹思仪领旨后退。
庆隆帝又命人把先帝那把霸王弓取来。
那只衰老的手温度一点点在消逝。
庆隆帝抬眼看向阿珩口中的六皇叔裴峥。
“臣心仪安宁王之女林襄已久,哀告父皇赐婚。”
燕王翅膀一概严惩不贷,一干人等悉数下狱等候三司会审,宫中姬氏把持的官宦被洗濯,给陛下下毒的内侍及太医饮毒他杀。
只是……贰内心“格登”一下,经此战乱,他率兵勤王名誉登顶,又手握重权,求娶他家独女,这……
相较于群臣的震惊,裴峥神采淡然宠辱不惊。
翰林院的官员出列。
裴峥:“儿臣在。”
一干太医吓得魂飞魄散。
庆隆帝心疼小皇孙是人尽皆知的究竟,若小皇孙继位,主少国疑,这都城恐怕会再度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固然庆隆帝担忧安国公这个外戚过于强大,可他还是赌了一把,他信赖安国公必然会成为裴峥的强大助力,而非姬氏那般掣肘制衡。
裴峥此话一出,世人目光齐刷刷从裴峥身上移至林仲安身上,林仲安虽说亦略显惊奇,但到底压着神采,脸上神采没表示出来。
果不其然就见庆隆帝一时未开口承诺。
庆隆帝:“你说。”
借着此次动乱,有雄师压镇,庆隆帝在人生最后的时候里用雷霆手腕血洗朝堂,扶正朝纲,摒挡了一干奸佞,如果能够,他但愿不管是对于年幼的阿珩来讲,还是年纪尚轻的裴峥而言,能多一些庇护。
裴峥跪地:“儿臣确有一心愿想求父皇恩赐。”
这不免不让人猜想裴峥想做第二个燕王,就算他裴峥没这个心机,不免世人也会这么猜。
“珩儿。”庆隆帝说,“皇爷爷要你日背工握这把弓箭帮你六皇叔安定四方,能做到吗?”
一寸工夫一寸金,约莫只要光阴无多的人才气真正地体悟到“珍惜”二字,庆隆帝恨不能一日生出二十四个时候来。
庆隆帝闭了闭眼睛,沉默半晌后,说:“送太后出宫保养天年吧。”
裴峥微微抬眼,目光是一贯的沉寂且不容置疑,他说:“儿臣非林襄不娶。”
“珩儿他……”
一场大雨洗净了宫城,洗去了硝烟。
没完没了追着他让他服药歇息的太医无计可施。
不谙世事的小皇孙蹦蹦跳跳跑到庆隆帝跟前,扯着庆隆帝的手摆布晃了晃:“皇爷爷,待你过几日好起来陪阿珩放鹞子好不好?”
姬太后一手搀扶庆隆帝上位,又用毒药亲手毁了正当年华尚未发挥抱负的庆隆帝,这此中恩恩仇怨,毕竟如白驹过隙让人唏嘘。
裴峥:“父皇有何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