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林襄便改口道:“披风我就先穿回府了,他日归还。”
“不可!”林襄蓦地瞪大眼睛,“你不准再翻墙头!”
车马远去,齐明在身后探出脑袋,问道:“公子,咱还拜三清殿吗?”
幸亏头戴斗笠的林家车夫及时挽救了他,车夫瞧见林襄走近,上前打了声号召:“女人,我们现在打道回府?”
他腔调轻松,说得随便,好似退婚这般事和用饭睡觉一样,都是些微不敷道的小事,不敷一提,更不值得劳心伤肺哭鼻子。
——你还记得吗?
林襄被裴峥一起送到太清观门外,林府马车在太清观外不远处的空位上候着。
此话一出,先是把春桃惊了一下。
说完他隐晦地看了她一眼说:“记着了吗?”
回身之时,裴峥不经意扫过林府车马,目光在车轱轳下逗留半晌,他上前两步对林府车夫提示道:“回城途中有一段路不好走,会有积水,泥泞路滑,谨慎一些。”
车夫走到轿前将上轿的马扎放好。
“无妨。”裴峥仿佛早就晓得林襄不辨方向会犯含混,说道,“我自会去找你。”
林襄回过神自知方才在太清观里失态丢了人,宽裕与难堪让她耳根微微发烫,她面上有些挂不住,垂了垂眼,瓮声瓮气道:“要你管。”
“多谢裴公子,这披风……”林襄本来想谢过,把披风还与裴峥,目光扫过衣角踌躇了一下。
一个是个王八蛋,另一个……不着四六!
他把帕子递畴昔的时候俄然又是一怔,被雷劈了般惶恐失措又将帕子收了归去。
她说:“应当记着了,但是分不清方向。”
裴远抬起的手缓缓放下,看着林襄背影渐行渐远,眸色暗淡。
记着了吗?
裴峥内心嗤笑一声,感觉本身走火入魔了,约莫是脑袋里被塞满了浆糊,连着心也一起堵了。
林襄对车夫点点头:“是,周伯。”
她低垂着眉眼,眼角湿漉漉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许是内心不痛快,脸颊微嘟,唇线紧抿,瞧着像是打猎被捕呲着牙委曲不幸又不甘逞强的小植物。
裴峥收敛心神,转眼神采已规复自如,顶着一张若无其事的脸臭不要脸道:“不急,了解一场,来日方长。”
裴峥眼角含着未尽的笑意,下认识想伸手给她擦拭泪痕,手伸出去的一霎那触电般突然又缩了返来。
裴峥将伞檐往高压了压,用只要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林女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必如此痛苦,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未几的是。”
裴峥既然不住在宁信侯府,她都不晓得上哪找他去,又如何偿还衣裳?难不成去阿谁荒无火食的密林茅草屋?
林襄奇特地看他一眼。
齐明张了张嘴,吃了一口西北风。
那处院子,林襄曾经去过。
林襄面有菜色,在内心悄悄给他记了一道。
那道让人生寒的眸光一闪而过,旋即隐于电闪雷鸣当中。
都姓裴,还真是一样的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