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几次摩挲着那张纸条,低低嗤笑一声:“小丫头,还觉得你想我了。”
裴峥抬眸:“各大世家纷繁择主站队,姬家既不站野心昭昭的燕王,也不站稳扎稳打的庆王,支撑的倒是一个几岁的小娃娃,搏的是一条异路功名。”
齐明打趣:“那也算那小子运气好,只是被窜了串,敢动心机动到林女人身上,公子没把他片成鱼片就算部下包涵了。”
当年在苍西郡第一次遇见赤狐之时便想到了林襄,他想,这般火红的色彩必定很配明艳照人的女人。
齐明笑出了颤音。
“但是……”齐明想了想,有些不解,“这姬家把宝押在一个冲弱身上,他就那么肯定陛下寿数……”
裴峥沉吟半晌:“虽说这位姬批示使临时被押入大牢,可一定就能把他从批示使之位上拿下来,都卫司姬家不会罢休,只要姬太后出马,姬超就能被保下来,燕王想与姬首辅打擂台,还差了燃烧候。”
裴峥一笑:“姬家这算盘打得不错,陛下身子孱羸,一旦陛下弃世,姬家搀扶一个孩童上位,便能够稳坐太上皇之位。”
“你们这位庆隆帝倒是励精图治,染了大半个月风寒,刚有好转就日日上朝。”弗玄影低笑了一声,“不算昏君。”
很快便收到复书,她一咕噜爬起来,只见信上写道:
床头挂着一件火红狐裘大氅,火红的狐毛出自苍西郡特有的一种赤狐,赤狐希少,是裴峥特地托人从苍西郡运返来的。
咬着笔,林襄摸了摸“呆瓜”头顶的呆毛,而后“受命”重新“问话”:
她脸上神采略有些不安闲,总感觉这行字背后的裴峥是一副用心逗她玩的神情。
身为南楚人,他本就对大齐朝局不感兴趣,又闲云野鹤了二十年,清心寡欲的将近成仙成仙了,为了门徒却不得不存眷这些朝堂乌糟之事,也是难为他了。
公然,出了屋子,就见窗子上乖乖站着小白鸽,正筹办用嘴叩窗子。
指间扣着酒盏,他说:“子霖,等来年过了春,我给南楚大巫去封信,让他派个门徒过来给你瞧瞧。”
齐明给师父和裴峥盛了米饭。
裴峥在那两行字之间扫了个来回,落到那张哭脸上,小女人哭得惟妙惟肖泪水四溅。
裴峥嘴角轻提,头也不回道:“去找仙女。”
“我见你夜间点安神香,问了齐明,才晓得本来你这大半年来饱受恶梦折磨,让南楚巫医给你找找本源。”
她这边低头沮丧眉头紧蹙,另一头的裴峥神清气爽眉眼伸展。
裴峥:“……”
【那你用晚膳了吗?】——一句客气废话。
彼时,林襄抱着汤婆子正烦恼地在榻上打滚,裴峥是因她之事而受连累,她听闻内心很过意不去。
多日未见,裴峥看着那几个歪七扭八的字,思念无处遁形。
【听闻你被陛下怒斥还降职了?】
而后她又在那句客气废话上面认当真真写了一行小字:【我扳连你了,很抱愧。】
齐明笑到快瘫在桌子下,已经不止是笑出颤声,的确笑出了一首顿挫顿挫的曲子。
窗外是浓浓的夜,林襄再次收到裴峥复书,手指刚展开目光扫过内容的一刹时,脸热了起来。
衣架上还挂着数件各式不一的狐裘大氅,也是打苍西郡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