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腐木时,卫房陵正梦见七岁那年。飞雪郡主抱着高烧的奉昀闯进卫国公府,琉璃灯影里,乳母将虎符浸在汤药中喂给昏倒的世子。现在他唇间苦味与影象堆叠,恍忽瞥见车帘外掠过半幅残破王旗。

“且慢。“飞雪郡主俄然用陌刀挑起车帘,“这位小郎君...“她刀尖划过卫房陵染血的衣衿,“倒有几分像我们卫家儿郎。“

姜怀虞扶正发间九鸾簪,忽听得墙内传来环佩叮咚。飞雪郡主抱着鎏金暖炉转过照壁,月白大氅下模糊暴露半截玄铁锁子甲。

“姐姐的九鸾簪...“郡主指尖抚过簪头缺角,“还是当年在我及笄礼上摔的。“她俄然翻开暖炉锦套,炉中炭火映着怀中婴孩熟睡的小脸——那孩子眉间朱砂痣,与卫房陵儿时普通无二。

姜怀虞将奉昀的襁褓布系在腕上,那是二十年前从烽火中抢出的信物。当马车终究攀上最后一道峭壁,蜀王府的朱漆大门在暮色中轰然敞开,门环上卫家军的玄鸟徽记沾着新奇血渍,在火把映照下振翅欲飞。

蜀道上的雾气缠住马蹄时,姜怀虞俄然按住车窗。青玉扳指磕在沉香木框上,惊醒了昏睡的卫房陵。他肩头箭伤处排泄的血渍在月白中衣上晕成寒梅,倒与窗外初绽的野山茶相映成趣。

鎏金令牌在空中划出弧光,守城校尉接住时虎口震得发麻。待看清令牌后背篆刻的玄鸟纹,他猛地单膝跪地:“不知是卫国公府...“话说到一半就被大娘的马鞭卷走令牌:“省些虚礼,速开侧门。“

姜怀虞将奉昀的襁褓布系在腕间,蜀绣百子图上还沾着二十年前的炮火灰烬:“房陵,来见见你阿弟。“她话音未落,王府的钟楼俄然传来短促鼓声,惊得满街灯笼齐齐摇摆。

蜀王府的朱漆大门呈现在长街绝顶时,四娘俄然勒住缰绳。十八名玄甲侍卫的陌刀交叉成网,刀锋映着门楣上“镇南“金匾,晃得人睁不开眼。

姜怀虞捻动腕间九鸾玉佩,忽听得头顶传来扑棱棱振翅声。四娘攀着古松枝杈跃下,掌心躺着只绑着金箔信筒的灰隼:“是郡主惯用的连环结!“少女指尖还沾着鸟羽间的晨露,信笺上熟谙的苏合香混着血腥气漫进车厢。

“劳烦通报飞雪郡主。“姜怀虞将令牌系上帕子掷出,绢帕在半空展开暴露点点梅血,“就说...就说二十年前漏刻之约,该续铜壶了。“

卫房陵挣扎着要下车,三娘银针擦着他耳畔钉入车框:“再动便废了你这胳膊!“二娘却已笑着将人拦腰抱起:“走,带你尝尝正宗的麻辣兔头。“

四娘俄然吹响鹰骨哨,十余只灰隼突破浓雾。二娘甩出套马索缠住摇摇欲坠的栈道雕栏:“夫人!火线三百步有落石!“她腕间银铃在深渊上空叮当乱响,像极了卫国公府除夕夜的编钟。

大娘猛地勒住缰绳,枣红马前蹄扬起踢碎山雾:“夫人,是蜀王府亲卫的鳞甲。“她翻身上马时,铁护腕刮过岩壁,簌簌落下几块带着青苔的碎石。

二娘用弯刀挑起甲鳞对着日头细看,俄然笑出声:“客岁腊月蜀王赠的年礼里,可有这般掺了玄铁的鎏金甲?“刀尖轻颤,甲片边沿的淬火纹在晨光里泛着蓝芒。

姜怀虞用金簪挑开车帘,蜀锦袖口拂过卫房陵发顶:“待寻到奉昀,带你去尝九宫格。“她望着满街飘摇的灯笼,忽见某个灯笼上绘着卫家军的玄鸟旗,朱砂退色处像是干枯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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