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虞按下他手腕：“以是明日你要亲身给镇北侯送年礼。“她将半枚虎符塞进礼盒，“就说卫家军感念当年拯救之恩，愿助他戍守漠北。“
姜怀虞抚摩着亡夫牌位：“从你二哥咽气那刻。“她俄然掀翻香炉，灰烬里滚出块焦骨，“飞雪郡主剖出的这根胸骨里，嵌着镇北侯箭镞的残片。“
“母亲当真要拿祖田抵债？“
“传出去正合我意。“姜怀虞俄然轻笑，从发髻拔出金簪划开屏风夹层，“看看这个。“
“母亲......“
卫奉曜喉间哽着滚烫的硬块，指尖将青玉药碗攥得发烫。灵堂长明灯被夜风扑得忽明忽暗，映得姜怀虞鬓边新添的白霜愈发刺目。她正叠着二子生前惯穿的玄甲，闻声这声轻唤，金丝护甲在烛火下划出半道寒芒。
“圣、圣旨到——“
卫奉曜的指节捏得发白：“若他真有反心...“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拍打窗棂。卫奉曜的佩剑“哐当“砸在案几：“父亲曾说镇北侯救过别性命！“
窗外骤雨滂湃，雷光劈开夜色。卫奉曜蓦地昂首，见母亲薄弱身影映在乌黑孝幡上，像尊将碎的玉观音。他想起三日前撞见母亲在祠堂呕血，染红了二哥灵前那枝白山茶。
暴雨声中异化短促脚步声，翠莺捧着鎏金匣撞进门：“夫人！姚姨娘吞金了！“
卫奉曜劈手夺过匣中玉佩——正面刻着凤穿牡丹，后背倒是镇北侯私印。姜怀虞捻起染毒银针：“这玉佩的络子，用的是安阳公主陪嫁的雪蚕丝。“
“母亲慎言！“卫奉曜的剑鞘抵住门扉，“这话传出去...“
“以是他才气给你二哥下毒。“姜怀虞将染血的襁褓布拍在案上，“昨日飞雪郡主验出，这毒须用施救者的心头血做引。“
暴雨渐歇，卫奉曜抱着礼盒踏出祠堂时，闻声母亲低语：“奉告安阳公主，她的鎏金缠枝瓶该换红梅了——毕竟陛下最爱白梅。“
姜怀虞却回身望向廊下风雨，发间素银簪闪过寒光：“说卫国公府的脊梁，向来不在田产地契上。“话音未落，忽听得垂花门轰然敞开，沈氏提着湿透的裙裾踉跄扑出去，鬓发狼藉如疯妇。
“三郎。“姜怀虞俄然截断话头，腕间翡翠镯子撞在楠木供案上。她起家时玄色翟衣扫过满地纸钱，惊起几缕香灰：“去岁黄河决堤，你二哥披着这身甲，在大水里捞出三十七个婴孩。“素手抚过甲胄裂缝，忽有泪珠坠在护心镜上，“御史台参我们姜家结党，可你父亲说......“
廊下忽有穿堂风过，卷着海棠花瓣扑在卫奉曜襟前。少年将军捏着地契的指节发白，忽听得垂花门别传来短促脚步声。管事捧着描金拜匣踉跄奔来，匣中暴露的明黄绢帛一角，惊得沈氏手中茶盏翻在石榴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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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重启滴答声，卫奉曜俄然单膝跪地：“母亲从何时开端布局？“
“四丫头去歇着。“姜怀虞将玄甲抚得铮鸣，俄然被袖口暗纹硌了手——那是奉曜幼时调皮扯破的裂口，金线补缀的陈迹蜿蜒如疤。她指尖颤了颤，转头却见三子直挺挺跪在灵前，额角还沾着白日里与御史争论时溅上的墨迹。
“母亲！他们、他们抬着棺椁往祖坟去了！“大儿媳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说是奉了御史台钧令，要开二哥的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