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枚见宋扬灵的话锋利难以回嘴,面色更是乌青,沉默了半晌,俄然嘲笑两声:“朕确切不喜理政,但你觉得朕也不喜做天子么?”
宋修容、米紫篁都瞥见陛下神采不善,唬了一跳,却都不敢作声,只假作无事,上前围着由仪、由康打趣。
宋扬灵倒是小口小口都喝完了,笑着递还米紫篁。回过甚对蔺枚道:“陛下本日返来得倒早。”
在他斜火线跪着的是米紫篁,正低着头,谨慎翼翼地斟酒布菜。实在她并不太得蔺枚宠嬖,数月都见不着龙颜一回。今儿来,是因为陛下俄然想起她身姿轻巧,着红裳在雪中起舞该当都雅,才宣来的。
米紫篁一听,欣喜得赶紧探头往外瞧——她甚少有机遇晤到由仪、由康,并且两个孩子毕竟是她亲姐姐的骨肉,也是她在这宫里独一有血缘干系的人了。这份心疼至心是从骨子里带来的。
由仪那里还等人接,两条小短腿一撒开,哒哒哒朝她父皇跑去,一头钻进厚厚的狐裘中,带着奶音:“外头好冷的呢。”
蔺枚又嘲笑起来:“是吗?如果放在之前,父皇还高高在上坐龙座时,我或许会信赖。但是连父皇临死时,都没逃脱儿子与大臣勾搭篡夺皇位的运气,我又怎会再信赖朕的皇位固若金汤?”
由仪、由康接了汤,略喝过两口就跑了。他们连生母尚且不知是谁,又怎会晓得面前这个血亲的姨母!
由仪在一旁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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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皇姊进宫时,还提及此事。八皇叔的小儿子媳妇娶的是昌邑王的孙女,本觉得王谢闺秀,天然知书识礼,不料是个胡涂人。进门没多久就闹得鸡犬不宁。八皇婶气得犯了病,我正要叫人去探视。”
蔺枚又道:“朕很喜好,再喜好不过!”他双眼睁大,脸上带着热切的神采:“没有皇位,黛筠她怎会心甘甘心奉迎我?没有皇位,那些文臣武将,怎会在我面前一个个跪伏?一个皇位,一个‘朕’字,让统统人,统统事情都窜改。朕当然喜好,恨不能长悠长久,千年万年地坐下去!”
“眼看就到元夕,内东门司今儿一早将犒赏宗室、百官的礼单给我呈了来,我看并无不当。”她说着,表示柳桥将票据递给蔺枚。
宋扬灵上前一步,昂然道:“更何况内侍与外臣交友,如何判定?魏松、孟昱皆与我自幼了解,因送古树一事调用了军士,便是有不对,又岂至于用心叵测的境地?杜收美说他二人本日能够运送古树,他日便能够运送箭矢?叨教箭矢安在?既不成究竟,又则能仅仅因能够二字便将人科罪?!岂不是欲加上罪,何患无辞?”
“去见你父皇好不好?”
蔺枚不在乎地挥挥手,皱皱眉:“你是女子,不免如此。”
未几时,忽而闻声内侍来报:“皇后与皇子、公主到。”
宋修容、米紫篁天然都躬身迎出来。
由康则更像米黛筠,一眉一眼就似拓出来的普通。年纪还小,看不出性子随谁,只是不大爱说话。
说完侧头似笑非笑看了宋扬灵一眼,一把将她拉至侧殿。
蔺枚点点头,忽而道:“往年八皇婶也进宫的,本年如何不见来?”
蔺枚摆摆手:“你看就行了。往年你赏下去的东西,他们都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