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尚侍在宫中日久,又是六尚之首,当即垂着头,膝行着上前,回道:“本年年初因着地动之事,太后曾支了些后宫的用度,为扶风县赈灾已示天恩。厥后太后与元妃娘娘离宫去九华山,也是多支出去了一点儿。”
宫中养了这么些人,哪一处的开支不是流水似的。逢年过节,宫里的主子手里一松,免不得要寅吃牟粮。像是嘉妃、舒昭仪那等,提早支银子,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儿。各司各院都晓得这两个是不好惹的,是尽量的满足。再如纯昭容、诚淑仪诞下皇子,这用度,免不得就要再往上添一些。
这话惊的张保与曲尚侍连连叩首告饶,可顾临怡只当作没闻声普通与卉春道:“六尚与内侍省因清平公主生辰宴一事,对本宫与贤妃的意旨阴奉阳违,惹了亏空。年宴与正月里的宴会自不能剥削。如此,便只能缩减六宫用度,各宫各院裁撤四成下去。至于六尚与内侍省,两位总管夺职。旁的女官、总管寺人,留职检察。至于空缺的位置弥补一事,等过了年再说。这一两日,本宫会先择两人出来代为掌管六尚与内侍省的事件!”
张保闻言,立时叩首告饶,连道“不敢”。
曲宝怜天然心有不甘,一面揣摩着,一面跟着张保往外走。
两人慢吞吞的出了未央宫的大门,天然是各怀心机。都是宫里沉浮多年的白叟,如何能这般等闲的就让贵妃拉下来。曲宝怜与张保互换一眼,已经揣摩起来,该如何去请人做主了。
“这,这生辰宴也是……”
顾临怡这才懒洋洋的一笑,挥手道:“卉春,你替本宫亲身送一送曲尚侍与张公公。不要担搁,今儿个就出宫!”
“本宫现在才晓得,你们这六尚的女官、内侍省的总管可真真儿的好做。只要瞧着哪边高,哪边低一起阿谀畴昔便是!遇见清平公主这事儿,顺手撒钱一个个是善财孺子。现在出了亏空,还敢在本宫面前理直气壮的辩白?”顾临怡慢悠悠的截了两人的话,“那用度的折子递上来的时候,本宫有没有问过你们,是不是支多了?”
顾临怡这话说出口,是很较着的奉告给这一众女官、寺人,现在元妃再得宠,宫里的一应事件也要她说了算。这六尚与内侍省的总管人选,紧紧的握在她手里。识时务者,天然会留下。那不知进退的,便跟着曲尚侍与张保一样,落得个开罪夺职的了局。
曲尚侍与张保两人皆是黑着一张脸,半句辩白的话也不敢说。只怕贵妃早就想到了这一步,以是当初才那样松的放权下来。
“这些本宫都晓得,可那都是前半年的事儿。中秋那会儿,本宫查过后宫的开支用度,还无甚出入。如何过了十一月就差了这么多?眼瞧着年关,就已经亏空到这个份儿上,这年要如何畴昔?”顾临怡这话便是强词夺理。
曲尚侍听了这话,不由转头与张总管对视了一眼。两人的额上都有豆大的汗珠涔涔流下来。贵妃这话里话外的意义再较着不过了,中秋以后,大把银子花出来的,就是清平公主的生辰宴了。她忖着这意义,免不得要顺着贵妃的话说下去,“这,月初那会儿是清平公主的生辰。因着生辰宴,用了好些。那用度,也是娘娘您与贤妃把控着,奴婢等人,不过是遵循娘娘的意义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