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领着那些人进门时,江苇青的热度已经退了下去。姚爷说,只要到明儿早上他都不再发热,也就没甚么大事了。
“我不消人照顾,”江苇青点头道,“你别不要我……他们,”他转头看看徐爷等人,凑到雷寅双的耳旁小声道,“他们必然会把我交给那些我不熟谙的人的。我惊骇……”
她一边将被子裹在江苇青身上,一边对雷寅双道:“有甚么话你们自个儿在内里渐渐说去,他可不能在这里陪你们。他还发着热呢,若再受了寒,病情减轻,可真是会过人的!”说着,也不管江苇青的挣扎,抱起他便要将他带进屋去。
“晓得为甚么要追杀你吗?”姚爷问。
姚爷还是没理睬雷寅双,走畴昔将手放在江苇青的头上,逼着他抬开端来,看着他的眼睛道:“若你说的是真的,你就更该把你晓得的事全都说出来。不然,便是为了我们三家人的安然,我们也不能留下你。”顿了顿,他又道:“当然,你若说的是真的,我们也会想体例护住你的。”
屋里两个女人斗着法时,外头只听板牙奶奶笑道:“她一个小女人家家的,不惯见外人,有甚么要问的,问姚爷也行,他一向都在的。”
三姐没理她,只抬起一条腿,将腿架在她的腿上。
“谁?”姚爷看着他,眼神里遮着一片高深莫测。
雷寅双偶然会犯拧,偶然会犯二,乃至偶然还会犯点蠢,但她有一点好处,便是别人一旦说中她的弱处,她承认得特快——固然一定会情愿去改正——三姐这么说时,她不由遐想到本身那一长串的“黑汗青”。从家里因烧水而烧坏的锅,到被她养死的无数小植物小植物……
板牙娘也是一阵皱眉,过来就要将她推回东厢里去。姚爷却忽地拦住她,指着西厢道:“官府的人怕是有话要问那孩子,叫她去西厢跟三姐呆着。”说着,便回身先迎了出去。
也幸亏这鸭脚巷住着的三户人家向来不分相互,雷寅双的一句“不走”,便叫她真在板牙奶奶的屋里住下了。
雷寅双并没有重视到江苇青那刹时的难堪,仍昂首对姚爷犯着倔道:“我照顾他!我能照顾他的!”
东厢里,被内里的动静吵醒的江苇青悄悄展开眼,那眉尖不由一阵微微蹙起。
——这小老虎,就是只顺毛驴!犯倔的时候人只能顺着她,可千万不能逆了她。不然她那虎爪挠下来,就连雷爹爹都拦不住她的!
这会儿雷寅双都忘了江苇青的脚上还带着伤了。被姚爷一提示,她从速伸手往江苇青的腋下一叉——她是想叫他的脚上省点力量的,却不想她这么一用力,竟等闲就把肥胖的江苇青给抬离了空中,不由叫江苇青一阵很没面子。
她咬着唇,以手背试着他仍发着烫的额头,道:“你生着病,我粗手笨脚的,真的不太会照顾人。我怕……”
世人听了连声叫着“这主张好”,板牙奶奶便嗔着在他肩上拍了一记,这才笑着号召世人在丝瓜架子上面坐了,又转头喊着小静去酒坊打酒,再叫着板牙娘下厨去炒几个小菜。
“外头人多,你去添甚么乱!诚恳在你小静姐姐的屋里呆着!”板牙娘才不睬会她,揪着她的衣领便将她推动了西厢,又对正坐在西厢窗下看着书的三姐叮咛一声:“看好她,不准她出来。”这才低头掸了掸衣衫下摆,回身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