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花姐带着个婆子出去了。婆子手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盏枣桂莲子汤。雷寅双不爱吃莲子,看着那汤不由一阵苦脸。不过她也晓得,这是端方,只好皱着眉头在花姐的手里勉强意义了一下。
此时小静恰好被人送过来,听她这般口没讳饰,便上前在她肩上拍了一巴掌,笑道:“今儿可不准胡说,你的好日子呢。”
想了“虎爷”两辈子心机的江苇青,在没吃到那口“唐僧肉”之前,甚么艰巨险阻他都能忍得,现在那“唐僧”就在锅里了,竟然老丈人叫他再熬上两年,他那里还能忍得住。因而一番还价还价兼各种心计手腕后,最后由太后出面做主,把婚期订在来年的蒲月份。
因出了一回丑,雷寅双再不敢随便乱动了,只得老诚恳实地坐着。直到内里一阵锣鼓宣天,她被人从床上扶下来。
三姐看看镜子里尚未打扮结束的小新娘,倒是不知想到了甚么,忽地捂嘴一笑,然后凑到雷寅双的耳旁问着她:“昨儿花姨可有跟你说甚么?”
雷爹是万分不想女儿早早出阁的,因而咬死要让雷寅双满十八岁后再嫁人。此时雷寅双才十六罢了,便是过了年,她也才十七……
蒲月初九这一天,镇远侯府那边甚么动静,雷寅双不晓得,归正忠毅公府这边一早就如炸了锅般热烈开了。
直到这时雷寅双才晓得,她爹早在江河镇时就开端替她备嫁奁了。拿打家具的木料来讲,当时候她家还没发财,家里的钱未几,以是雷爹一开端给她备下的都是些不太值钱的松木、水曲柳等等。等厥后她家搬到都城,手里有钱了,雷爹又冷静给她添了些花梨木、香檀木等等贵重木料。现在光这些木料种类,数数就有七八样之多。花姐更是跟雷爹会商着,干脆把这些木料全都打立室具,值钱的仆人房用,不值钱的给陪嫁下人房里用。
对此,实在雷寅双很有些定见的。便是俗礼中规定,新娘嫁奁里必须包含多少套衣裳金饰,她却总以为,衣裳够穿,金饰够戴就行,再多就是华侈了。何况,谁晓得本年风行的东西来岁是不是就是后进了。与其把钱花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上,倒不如全都折成银子给她的好……雷爹一听她这话,立时就把那原打算中的五万两的压箱银子又给加了一万两,倒是立时就把雷寅双吓得再不敢开口了,恐怕她爹为了风景嫁女儿而掏光了成本。
雷寅双抬开端,就只见花姐和板牙奶奶都红了眼圈,连三姐和小静也都红了眼圈,偏她一点想哭的意义都没有。因而她咧了咧嘴,可发明本身还是不想哭,倒挺想笑的,倒是忍不住就冲着花姐等人一皱鼻子――笑了。
等盘完了头,吃完了两盘子点心,窗外本来暗淡着的天气垂垂便敞亮了起来。她这里才刚由着打扮娘子给她上好妆,点好唇,内里俄然就传来了鞭炮声。
以是,自十月里订婚,直到次年蒲月初九的婚期到临前,江苇青和雷寅双这对薄命鸳鸯,竟是一次见面的机遇都没能捞获得。
不过,当她和江苇青在堂上拜别爹娘,听着她爹依着礼俗叮嘱着她那些“孝悌礼敬”、“勿念父母”的老话时,雷寅双仍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