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的臭钱。”胡善围不接, “你记着，你欠我的，今后定找你讨还。”
王宁就像正月十五上元节的白月光，那么亮，却那么冰冷。想埋没，却欲盖弥彰。想忘记，却忍不住回想（注）。
胡善围不想答复纪纲的话，也不想回想了，将簪子收进怀中，淡淡道：“不关你的事。”
纪纲不肯，“不就是一些胭脂水粉金饰，你们这些陋劣的女人啊，一张脸莫非比一条命首要？”
曹尚宫恰好是属老鼠的。
“纪大人留步。”胡善围问道：“我屋子里砸坏的东西找谁赔？”
宋尚功是个老好人，也拥戴道：“这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人在外头露宿，何况范宫正都开口了，曹尚宫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的事情就丢开吧。我看那处统统四十多间廊房，随便给她一间屋子住着。”
范宫正回到牌桌，六个女官茶已经喝了一半，正在吃点心。
且说黄惟德去找范宫正，六局一司七个大佬正聚在一起轮番坐庄推牌九，大朝会以后，一年中最烦琐，最严峻的任务完成，世人都松了一口气，遵循每年的常例，大朝会以后，六局一司的领头人们聚在一起打牌谈天，可贵一年间的闲暇光阴。
谁都晓得曹尚宫不喜好胡善围。胡善围是宫正司的人，但她要换屋子，就得从曹尚宫这里领钥匙。
胡善围看皇历，洪武帝十四年，辛酉年，正月月朔，宜燕徙，纳彩，定盟，祈福，烧香，忌坐灶，安床，造船。
“真绝望。”曹尚宫竖起柳眉，“黄惟德刚考上女秀才，但她是宫里的白叟了，她明显晓得大年月朔下午我们只打牌谈天不谈公事，如何还巴巴的找过来？跟她说，范宫正没空。”
范宫正说道：“这个……有些不当吧。”
彩灯色彩如烟花般残暴，满城行人却皆穿戴月红色，但，没有谁比他更合适那身月白衣衫，他和她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的秦淮河边并肩安步，中间隔着一盏兔子灯。
曹尚宫一向保持着强势霸气，不通道理的形象。黄惟德找范宫正，范宫正还没开口，她就先替范宫正回绝了。
曹尚宫拉住她，“是不是这局牌不好，想乘机溜走？”
另一间暖阁，黄惟德向范宫正说了胡善围屋子的悲惨遭受。
但是刘司言所住之地成了鬼屋，宫中传闻刘司言冤魂不散，鬼屋里有女鬼，每晚出来，到处找舌头。
纪纲咬咬牙, 从兜里取出一个红封，“这是明天早上毛大人送我的红包, 你拿去。”
他为她插戴那根玉簪，她心中小鹿乱闯，终究感情突破了少女的羞怯，不知不觉中伸脱手，扯住他广大的衣袖。
黄惟德当然晓得大年月朔六局一司七个大佬要聚在一起打牌，但天寒地冻的，总不能让教员屈尊和别人挤在一起住。
曹尚宫瞪了宋尚功一眼，“莫非我是那种吝啬的人？那一排廊房连在一起，是给刚进宫学宫规女官们住的，现在只要胡善围还住在那边，修她的那间破屋子，每天工匠瓦匠木工穿越其间，她一个女人成何体统？少不等要把那一排屋子全数圈起来补葺，另给她寻个稳妥的处所。”
牌九的弄法是每人四张牌，两两为阵，和农户比大小。
范宫正感觉好笑，“胡善围臂力惊人，当女官真是屈才了，门栓那么重，她竟然能扔到屋顶上去。纪纲办事向来毛躁，他运气好，也就毛批示使能容忍他，大年月朔从屋顶上摔下来，竟然没事，还活蹦乱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