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香气氤氲，沈柔华临窗坐着，手里的冰绡帕子扯得死紧。
决计的教唆诽谤，语气里那点痛恨藏不住。
沈柔华充耳不闻，只是摆手叫丫环出去。
这般想着，刚才内心憋着的那口气略微顺了点，剩下的便是相机行事，在永王摆驾回京之前，帮他一把了。
这歉意藏了十余年，老侯爷始终不提，他便无从透露。
“我也如许感觉！”
且她父亲沈恭是梁元辅的帮手，永王驾临魏州, 也见过沈柔华一次。
——比方雄踞一方的梁家，将嫡长女儿梁玉琼嫁为永王侧妃，便是为博繁华。
当日梁靖跟老侯爷说定后，老侯爷便将梁元绍叫到了跟前。
动静递进后院，沈柔华闻声时，就没沈恭那么看得开了。
长这么大，她在同龄的女人里向来出挑，这回跟梁靖的婚事，在她看来也是十拿九稳的。沈夫人跟薛氏来往热络，她也常做客梁家，姐妹们暗里打趣起来，乃至会拿梁家打趣她——仿佛是将她视作梁家的准儿媳。
祖孙俩临出门时，刚好梁章被梁元绍赶着去书院，一脸的闷闷不乐，传闻老夫人是要去城外进香，当即觉得爹娘求福为由，死皮赖脸地跟上来，筹算先去城外浪半日，后晌再去书院。
倒是没想到，那谢玉嬛常日里瞧着兔子般灵巧温驯，背后里不止跟梁靖胶葛不清，竟还勾搭上了永王。这些男人的目光也真是古怪，魏州城如许多的王谢毓秀，谢玉嬛纵面貌出挑，却不过是个外室女，怎就勾得人前仆后继？
那以后侯爷病弱，敏捷衰暮，懒得再问争斗的事，侯府事件也都交到了梁元辅手里。
窗外满目翠色，舌根残留茶的涩味，连那回甘都似是苦的。
永王“哦”了声，见她不似心虚扯谎的模样，便没穷究，仍回宴席。
她本日得空，因想着秦春罗是个不错的棋子，特地请过来赏花品茶，探探口风。听外间仆妇说梁元绍携厚礼登门时，便有些心神不宁，直嫡亲信丫环过来递信，才明白梁元绍的来意，一颗心顿时坠入冰窖。
沈柔华越想越恨，手指撕扯着帕子，猛听裂帛轻响，那冰绡帕竟被平空扯破。
这张脸他熟谙, 在魏州地界, 除了玉嬛和他的小姨子梁姝，永王能认出的贵女，便只要沈柔华——她的兄长取了淮阳长公主的女儿，就住在长公主府上，沈柔华数次进京拜访长公主，永王曾见过。
这般一名在渊潜龙，自是万千眼睛盯着，很多世家想把女儿送出来，即便现在只是侧妃乃至滕妾，将来入主皇宫，便能立时飞黄腾达。
而后备了份厚礼，亲身登沈家大门，说侯爷已为梁靖择订婚事，他深为遗憾。
“是吗？”沈柔华唇边挑起嘲笑，坐回椅中，“说来听听。”
“你说……那谢玉嬛是不是个狐媚子。”
伉俪俩筹议了两回，薛氏始终不肯断念，还是老侯爷催逼，梁元绍才下定决计。
秦春罗坐在劈面，见那丫环私语后沈柔华变色，便猎奇道：“如何了沈姐姐？”
她盯着窗外，十根手指越收越紧，夙来端方温婉的脸颊也笼了肝火，牙关咬得腮帮都微微颤抖。
梁靖天然是以照顾祖母为由随行。
那谢玉嬛纵进了王府，不止有正妃压着，两位侧妃也都是世家嫡女，她一定能对劲。